他放低声音:“心口痛了?”
祁欢气若游丝地嗯了一声。
傅予湛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瓷瓶,倒了颗圆滚滚的药丸就要往祁欢嘴里送。
祁欢下意识仰头躲开。
傅予湛动作一顿,抿唇跟她解释:“平素一直在吃的静心丸,不认得了?”
祁欢费力地低头看过去,确实是周礼给她做的静心丸。她自小有心疾,爹不疼娘不爱,十三岁第一次病发,差点死在承光殿。
周礼与她自小相识,因不便出入内宫,便给她做了这个易于保存的药丸。整个京都独一份的。
她略思索了下,顺从地张开嘴。
药丸入口化作苦涩的药汁,呛口刺鼻。
入了夜,山中晚风转凉,颇有几分肆虐。
傅予湛脱了身上外衫给她盖上,等了一炷香,问她:“好些了?”
祁欢点头。
一直背着她走出山谷,祁欢都没有说话,恹恹地趴在他肩头,颈边气息微弱。
常安常魏远远迎了上来,泪眼汪汪:“陛下你没事吧?”
祁欢这才抬头看了常魏一眼:“没死呢?”
“蒙陛下福荫。”
“福荫你妹!”祁欢骂了两句,捂着心口又喘了起来。
傅予湛将她抱上马车,吩咐道:“回宫。”
“是。”
马车辘辘而行,在山间小路上又是一阵颠簸。
傅予湛取了几个软枕垫在祁欢身后,看见她阖起双眼很是难受的模样,忽然想到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纸袋。
“先垫垫肚子。”
祁欢睁眼一看,却是白日她诓他去买的驴打滚。
拈了一块放进嘴里,桂花的味道津甜浓郁,她冷不防鼻子一酸。
“我都说要放梅花的了。”
傅予湛默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陛下受苦了。”
第12章
回到宫中,常魏马不停蹄去太医院请来周礼。
周礼把了脉,确实是心疾又犯了,轻车熟路写下方子,叹口气:“自你登基,我几乎是睡在太医院了。”
毕竟他宫外的府衙不近,来来回回耽误不少功夫。
祁欢歪在龙榻上,细细地喘着气。闻言睨他一眼:“那你可以住到暖阁去,还能同傅卿做个伴。”
周礼额角下意识一跳,一时说不出话来。
“陛下何必诈他。”
傅予湛从外间进来,手里端着碗汤药。
行到龙榻旁,对脸色刷白的周礼解释道:“陛下认为你我合谋给她下毒。”
周礼:“……”
什么叫你我合谋。
他老子的,不是你一个人干的吗!
他张了张唇,欲解释什么。
然而祁欢已经认定面前是两只狼狈为奸的黑心黑肺大奸臣似的,缩在床角警惕地看着傅予湛手中黑乎乎的汤药:“周礼的方子还没送出去呢,那是什么?”
傅予湛眼睫掀起,平静地说:“毒。”
“……”
他人走到跟前,在床沿坐下。
“横竖都是老方子,宫人早就备好了。”
手中药水还烫着,不急喝。
他一手拿勺子轻轻搅拌,不急不缓地给她上课。
“倘若我和周礼真的有心害你,陛下认为此时翻牌于你有何益处吗?”
“为君者,城府浅薄是大忌。先前不是忍得挺好?不过一场刺杀就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