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陈国公冷冷地道:“难不成你认为我如今和她还有和解的余地吗?罢了,这份父女亲情从来就不曾有过,如今也不必强求。”
初三叔听得黯然,只得退了出去。
初三叔出去之后,陈梁柱便来了。
“你又来做什么?”陈国公见到他就来气,这种种事情聚在一起,让他对这个家也彻底的厌恶了起来。
“父亲,”陈梁柱气愤地道:“母亲被三妹气得发病了,您也不管管她?”
“死了没?若没死,趁早!”陈国公当场就发了大火,指着他就怒斥,“我说过多少次?这内宅之事你不许掺和,你该练功便去练功,该念书便去念书,这宅子里有你什么事?”
陈梁柱被吓住了,呆呆地看着父亲,记忆中,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还不滚出去?”陈国公怒气正盛,见他一副窝囊的样子,一脚就踹了过去。
陈梁柱踉跄了一下,连爬带滚地逃了。
陈国公把下人都赶了出去,随手拿了一壶酒,咕咚咕咚地就灌了下去。
他酒量本很好,从沙场里回来的鬼魂,谁没有酒量?
只是心头有烦闷之事,这一壶酒,竟叫他半醉了。
他踉跄地走到书桌后坐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幅画卷来。
画卷的卷轴有些发白,看得出是长期的摩挲。
他徐徐展开,画中女子面容如玉,英气秀美。
他粗粝的指腹抚摸着画卷女子的眉毛,眼睛,眼底渐渐就笼了悲伤之意,喃喃地道:“我错了吗?你在乎这个女儿吗?可她害死了你!”
他眸光依恋,柔中带悲,五分醉意之下,眼前闪动的,仿佛是记忆中那深爱之人的一笑一颦。
他伸出颤巍巍的手,想触摸那虚幻的影子,可那影子瞬间就分崩离析,消失不见,只余下他的手孤独地在半空。
他的眼底,一下子就充满了泪意。
十五年,他无一日能忘记她是怎么死的。
“我恨极了她,若不是她,怎会夺了你的性命?”他浑身发抖地说,“我努力过,接了她回来,为她说一门亲事,嫁了出去,便了了我的责任,偏生,她却闹出这么多事端来,我看到她在我眼前晃动,我就记起你是怎么死的。”
他落着泪,却又笑了,“可我也知道她没有错啊,她错在哪里?”
这流火的季节,屋中竟生出了寒意,阴霾笼罩,浓浓的哀伤,化不开。
他慢慢地把画卷收了起来,珍而重之地放回抽屉里,上了锁,手指在抽屉外的雕花上抚摸了一会,才慢慢地松手,站起来走了出去。
第61章 胡青云
长孙氏听了陈梁柱的话,几乎不能相信。
“你说,你父亲让我去死?”
“父亲是这样说的,父亲整个人都变了。”陈梁柱被陈国公的怒气吓得够呛的,可自小不曾受过委屈,如今满肚子的怒火却无人为他出头,他看着长孙氏,“母亲你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快把那小贱人赶回青州去。”
长孙氏跌坐在椅子上,又悲又恨地道:“他竟然这样说?他是巴不得我去死吗?陈瑾宁来我屋中抢夺,这样忤逆他也不管吗?”
陈梁柱哼道:“父亲大概是吃了那小贱人的屎了,都不敢得罪她。”
长孙氏恨得脸色发白,“对了,叫你去打听你大姐的事情,你打听到了吗?”
陈梁柱道:“母亲你就放心吧,大姐这么聪明,怎么会被休回来?”
长孙氏心里还是怕,瑾瑞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想起枣庄里发生的事情,长孙氏心里头憋了一口气,这口气不出,她的心怎么都没办法舒坦。
“柱儿,你去帮母亲找一个人,叫他来府中找你父亲,只有他,能扭转局势。”长孙氏眼底生出了歹毒之意,轻声道。
“谁?”陈梁柱瞪圆了眼睛问道。
瑾宁把所有的产业都换成红契之后,便开始盘点查账。
她不是不擅长做生意的人,但是,有时候她出面不方便,因此,她要去找一个人。
前生她便认识了此人,此人也曾在她的庄子做过管事。
想起前生,她死的那一年,他已经在京中开设了十二家鼎丰号,几乎垄断了半个京城的米粮。
他叫胡青云。
此人日后,大有可为。
在瑶亭庄子的时候,他便总是戏说,以后要成为大周朝的巨商首富。
她确信他能做到。
做生意,无人有他精明厉害。
翌日一早,瑾宁便带着陈狗出门去找胡青云。
胡青云如今住在西城的小矮院里,这种矮院很大,用木板间隔开一个个小房间,专门租给这些外地客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