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晗望着他,低声说:“要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少年沉默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裴以恒这人确实挺冷,但是他教养极好,从不轻易给人难堪。他打小就一心扑在围棋上,喜欢他的姑娘太多,甚至还有些人通过家里的关系接触他。他不是那种说重话的性格,但是态度格外坚决。
此时他轻掀眼睑,低声说:“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没用的。”
因为颜晗是他的学姐,这么多人在,他不想把话说得太清楚,但是他并不想让她白白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此时颜晗听着他温温淡淡的声音,虽然只有一句话,却格外地舒服好听。
颜晗的助理很喜欢听广播剧,天天在她耳边聒噪这个男神音好听,那个男神音性感,可是颜晗觉得都不如跟前这个少年的声音。
他的声音跟他的眼睛一样,很干净。
是那种在这样的夏日里,都透着清爽劲儿的干净。
只不过,这句没用的,是什么意思?
颜晗一下想到他被烧伤的往事,居然心底涌现一股子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有点儿心疼。
瞧瞧他,多独立,坚强。
于是她又轻轻拉了下他的衣服,声音更加软乎乎,像是刻意哄他似得。
“没事,学姐很有耐心的。”
*
军训一转眼快要结束,结果这两天赶上下雨,学生自然喜极而泣。谁知学校居然说什么军训就是要发挥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即便是下雨也要训。
本来还嫌军训太热的学生,这会儿一场雨淋下来,冻的直哆嗦。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学校领导怕真的击倒一群学生,赶紧放了他们回去。
下午四点多,军训就结束了。
程津南和高尧昨天知道裴以恒在学校旁边的公寓收拾好了,于是连队一解散,两人干脆过来找裴以恒。
程津南双手抱在胸前,恼火地说:“我说学校领导脑子都有坑吧,居然让咱们这么淋雨。”
“何止是有坑,应该是有马里亚纳海沟。”高尧同样皱眉说道。
程津南故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继续抱怨道:“这种天气应该洗个热水澡吧,我们宿舍里的热水器坏了。”
高尧点头:“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啊。”
程津南和高尧报的是同专业,两人还是同个寝室的。
这会儿一唱一和,恨不得把a大的宿舍说成是苦窑寒洞。
裴以恒淡淡地扫了他们两人一眼。
终于程津南不装了,他说:“阿恒,听说你那个公寓装修好了,带我们去玩玩呗,反正今天结束的挺早。”
裴以恒微微蹙眉,他朝着两个落汤鸡望了一眼。
“不行。”
他讨厌家里弄得很脏。
可是被嫌弃的两人,显然早已经摸清楚了他的性子,程津南直接搂着他的肩膀:“走吧,走吧,高尧的车在学校呢。太子爷您一个人回去多寂寞,我们陪陪你。”
裴以恒眉心拧起,声线有点儿冷:“不许这么叫我。”
其实太子爷这个称号,还是裴以恒刚进入围棋界,那时候他是万众瞩目的新星。谁都不怀疑他的天赋,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成长。
但是有些人并不这么想,在某场比赛之前,有个颇为狂妄的韩国棋手公开放话说,围棋现在是韩国人的天下,裴以恒想要登顶纯属妄想,还是多当几年皇太子吧。
当时一片哗然,以至于裴以恒参加比赛的时候,都有记者不断询问他对于这段评价的回应。
可是他始终沉默。
直到他一连拿下三个世界冠军,成为最年少的三冠王时,这段话再次被翻出。
中国网友一片倒的嘲笑对方,咱们太子爷不想等了,现在就要登基。
程津南和高尧两人脾气杠的,本来对方刚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就要订机票,准备飞到韩国去打对方一顿。
可是裴以恒在赛场上,给了对方最有力的回击。
谁的天下,不是靠嘴巴说的,是靠实力。
不过后来这两人没事就爱叫他太子爷。
两人左右揽着他的肩膀,三个高大的少年,在朦胧的雨幕中,那样的少年意气,那样一副画面,当真是惹眼。
到了公寓,程津南和高尧两人一进门,环视了一下房子,偌大的客厅,两边墙都是玻璃窗,外面雨幕斜落,打在窗台上,饶是一室静谧。
客厅显得有些宽阔,最惹眼的,自然是靠窗位置摆放着的棋盘,上面黑白子已经落下不少,似是一盘未下完的棋局。
因为有两个洗手间,他们洗澡都挺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