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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郎知道苏子叶今日心绪不定,跟在身旁时比往常更留了几分心。觉出些不对来,赶忙低了头,凑在苏子叶耳边问道:“王爷,属下备了醒酒的药丸,您要不要吃一粒?”
王爷......是啊,我是王爷!
苏子叶自嘲一声,努力撑起身子道:“吃一粒吧!这里太闷了,你随我出去走走。”
说完,又对楚云轩道:“父皇,儿臣不胜酒力,想出去吹一吹风。”
楚云轩正与凌老说着些什么,听见这话,转头就应了下来。旋即想起哑药的事,又嘱咐了一声:“叫你身边的人跟着些。”
苏子叶应了凌君彦的话,与林郎两个人出了大厅往御花园里去了。
深秋时节,宫人们一遍遍的扫,也扫不尽遍地枯黄的叶子。风一过,一地的落叶尽数落入御湖中,同来不及打捞的残荷一道,又是一处景。
“从前也常常在宫里跑,倒好像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景致。倒也契合如今的心境。”
林郎跟在苏子叶身后半步的距离,听他这话,便笑着道:“从前你眼里姹紫嫣红开遍,哪儿顾得上看些残叶。纵使深秋,在这宫里也不缺各色珍稀的菊,你怕是光顾着看它们了吧!”
“大约吧!”苏子叶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当年的苏子叶大抵也不会真的将些残叶看在眼里,不过宫里斗艳的菊......倒也不怎么喜欢。”
难得闲适的说几句话,大约也是喝了酒的原因吧,苏子叶倒不像往常那般谨慎了。
就这般在与湖边漫无目的的走着,瞧着满池子的金鱼上下沉浮。偶尔也会有一两只冒出头来吐一个泡泡再度沉回湖底,瞧着单调而又有几分趣味。叫人忍不住失了神,差点儿被凸起的一块石头绊倒。
跟在身后的林郎连忙拽了一把,调笑他说:“晋王爷原来也这般不稳重。”
“呵!我倒忘了,晋王可不能这般不稳重。”苏子叶说着醒了神,“原以为多了一身功夫酒量也能跟着增一增呢!不想还是这般不济。”
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苏子叶了,林郎怔怔瞧了好一会儿,才从怀中掏出个瓶子扔给苏子叶:“王爷还是解解酒吧!皇宫从来都不是你能放松的地方。”
苏子叶接过瓶子心中有些颓然,索性寻了块石头坐下来,拿着瓶子把玩了好一会儿。
“真不想吃这东西。”苏子叶说着打开瓶子倒出一粒塞进嘴里,将余下的揣在自己身上。
坐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凌君彦也从宴会上出来了。
像是寻着苏子叶的踪迹一般,也沿着御湖过来了。
“殿下真是好兴致。”凌君彦走到苏子叶身后拱了拱手,算是施礼。
苏子叶吐了一口酒气,头也不回的道了句:“凌卿是对本王有什么意见吗?”
凌君彦略略抬首:“殿下何出此言?”
“本王瞧着凌卿你对楚玦礼数也算周全,怎么到本王这里就这般不讲究了?”
“大约是瞧着王爷觉得亲近吧!”凌君彦在宴上也喝了不少酒,不似平时那般顾及分寸。
“因为本王像你的什么故人?”
“像,也不像。”凌君彦拾起脚边的一粒石子抛在御湖里头,“明明知道不是......其实连我也分不清了。”
苏子叶瞧着满湖的残荷,心里没由得一揪:“可惜了,本王不是,否则倒能品味一番其中的故事。”
凌君彦听他这般说着,神色不免凄然:“殿下若是他的话,定然不想品味了。”
“听着倒像是爱卿你做了什么对不住本王的事。”苏子叶撇了撇嘴,像是带了些笑意,又像是讽刺,“不过凌卿今日几次三番与本王套近乎,又是何意呢?莫非你凌家要站队了?”
凌君彦当即神色一冷,酒好像也醒了几分:“凌家世代不涉党争,殿下想必也听说过。”
“呵!”苏子叶冷笑:“听倒是听过,可惜本王不信这套。”
“随便王爷怎么想吧!”凌君彦似乎是不想在纠结于这个话题,沉默了一会,又忍不住说了句:“当初也是夜里,在将军府的湖边上,我们都喝了酒......”
这类话题,苏子叶并没有听下去的勇气,于是匆匆打断凌君彦,颇为不屑得道:“凌卿好似对本王有很大兴趣?看你的模样,你那故人如今怕是失散了吧?怎么?是想在本王身上找到故人的影子,好来欺骗自己吗?可惜啊,本王如今的兴趣不在这上头,否则倒是可以陪爱卿玩上一玩儿。”
苏子叶是惯会以这种轻浮的口吻说话的,否则也不至于落得京城头号纨绔的名声,可惜当初凌君彦只瞧见了深情。
这世间有种刑罚叫做凌迟,是要将人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割去,直到死亡为止。苏子叶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一刀一刀割的究竟是谁的肉。这场刑罚下来大抵要落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