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质一眼不错看着,半晌才淡道:“蹲在这里做什么?”
这可就有些冷淡了,连笑模样都不给,白骨一时有些不开心,面上的笑一下淡了下来,垂着脑袋站起来,忽又想起他那日半夜说得话,一时有些许拘谨。
秦质像是不打算再说话,也没有请白骨进府的意思,二人便就这样干站着看。
白骨见他完好无损站在眼前,便知肃王一事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一时也不知该开口说什么,这莫名的生疏感叫她有些不喜现下的沉默。
想起那一晚的秦质,她心口莫名有一些紧绷,不由微微靠近他,低声问道:“你那日晚上想和我说什么?”
秦质闻言眼睫微微一颤,看着白骨思绪似不在这一处,过了一阵,他唇瓣微动却没说话,面色有些苍白,神情似有些许难言之意。
白骨一愣,不由仔细一看,可他面上却又没了表情,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毕竟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她都没有看过他流露出那样的神情,似有些难以启齿一般。
白骨满目疑惑。
秦质忽而开口,“我那日是想和你说,当初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我并没有不想和你做兄弟,有你这样一个弟弟我一直很开心。”说着,他眼微微一眯,言辞轻缓,似试探般道:“往后我们各自成家,与自己的妻子在一起,往后即便见面不多,也还是一辈子的兄弟,你觉得好吗?”
白骨闻言眼睛一亮,面上的笑意盖都盖不住。
一辈子的兄弟!!!
白骨忙点了点头,看着秦质郑重道:“我们不只这一辈子做兄弟,下下下辈子也要做兄弟,我们永远是兄弟!”
褚行听在耳里只觉惨不忍睹,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根本不敢看自家公子的神情。
现下这场面是他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句老话最直观的感受了。
秦质听白骨说完,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默了许久才轻轻笑起,神情极淡,“这样也好,我还有事,你先回去罢。”
白骨闻言可听话了,一个字也没问,语调带上了心中的欢喜,“那大哥要早些来看我。”
秦质闻言连笑都没了,只言简意赅“嗯。”了一声。
白骨心头欢喜自然无暇顾忌秦质的神情,极为乖顺地一路往小苑那处回。
一路是只觉自己在做梦,往日花了这么多功夫,又是种白菜又是撒银票,也没能得到他这一句承诺,现下却得了这般好运气,得了他好几辈子。
白骨心头欢喜便又琢磨起了给秦质种大白菜,城郊那块地还空着,一会儿回去她就去松松土,开始着手种白菜!
白骨这一路走去,便见伺玉站在小苑门口,见了她忙小心翼翼奔来几步,小声道:“白长老。”
墙头上坐着简臻,手里抱着蜥蜴,一看见白骨不由啧了啧,“哟,白长老现下住得地方很有意境,难怪连书都不读了,本来就大字不识几个,现下更是两眼一抹黑……”
白骨闻言一急,脚尖一勾路边大石头,用力踢向简臻。
简臻往后一靠彻底失去了平衡,“砰”地一声连人带蜥蜴落到院里头,片刻后,简臻气急败坏地爬上墙头,怒指白骨狠厉道:“姓白的,你今日要是不跟我道歉,老子就要你的命!孬货玩意儿,爷爷是你能惹的,你个死瘪三!”
白骨:“哦。”
简臻:“……”
伺玉来了,白骨是很高兴的,这样她就又可以学几个词在嘴上遛一遛,好维持她在秦质面前学富五车的完美形象。
简臻在一旁骂骂咧咧好一阵,才累得将小西放在桌案上,坐下喝了口茶。
白骨全当做耳旁风吹过,跟着伺玉背起了三字经。
简臻放下茶盏,不由鄙夷一番,“别临时抱佛脚了,再怎么学也赶不上我的,我现下连百家姓都已经会了,你是赶不上我了,如今在暗厂我文采已然第一。”
白骨一听暗厂神情便微微一淡,连习学都没了兴致。
伺玉领读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全咽进了喉咙里,看着两位大“徒弟”极有经验地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简臻才懒得理白骨的情绪,这厮要是能当场气死在自己面前,那才是最好不过,便自顾自拿了盘中苹果啃了口,“瞧得你可怜,小伺玉这几日就先搁你这儿罢,等我那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便来接走。”
白骨淡淡“嗯”了声,外头却传来了吵闹声,“何小姐,您真不能乱闯,容老奴通报了白公子,您再进去可好?”
“江湖儿女哪来这么多规矩,他现下名声如此败坏,皆是因为你们这般规矩来规矩去的,平白将个顶级的剑客当个女娇娥般养着,也不知秦大哥是如何想的,那些谣言竟也不澄清一二,往后叫白白如何娶妻?”何不欢边说边往这处快步而来,根本不给那挡路婆子说话的余地。
那婆子拦不住人,只得急得跟在后头连连劝阻。
白骨看了眼简臻,见他没有如往日那般迅速逃离,而是坐在那处不动,似有些出神。
她不由有些疑惑,往日不是避何不欢如猛兽一般吗,竟然怎么转了性?
外头何不欢已然踏了进来,看见了白骨便是一笑,转眼看见了简臻,面上的笑容僵在脸上。
白骨挥退了婆子,气氛便一下凝固起来。
这二人不说话,场子就显得很是萧瑟。
白骨不会说,伺玉不敢说,屋里明明有四个人,却安静地如同摆设一般。
何不欢收回视线,木着脸看向白骨,“白白,我下回再来寻你。”说着便转身快步离去。
白骨忙起身追去,却见院子里已经没了何不欢的身影,这般速度显然是用了轻功。
白骨回转而来,简臻还坐在原地,她一时有些摸不清这二人路数。
简臻没了话头,白骨便坐回去继续跟着伺玉念三字经。
“我们之中还是你最幸运,能这般轻松脱离了暗厂。”简臻看着桌案上的小西,忽而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