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王看到朱育人,笑着问道:“朱爱卿,你有何异议啊?”
“宋玉将军德行有亏,没有资格代替我西风帝国担任此要职。”朱育人朗声说道。
此言一出,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丢了一块石头,又像是在烧滚的开水里面倒了一大盆菜油。
“朱育人,你疯了?宋将军忠君护国,在边疆奋勇杀敌,何曾有亏过德行?”
“说话要拿出证据,宋玉将军做了什么德行有亏的事情,让朱御史如此丧心病狂的攻击?”
“这就是对待边疆那些爱国男儿的态度?这种行径岂不是让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寒心——”
——
一时间,朱育人便成了众氏之的。
那些文官倒还好些,只不过是嘴上骂骂说些诛心之语而已。那些武将脾气暴躁,一个个的冲上去就要让朱育人吃一顿老拳。
惠王身边伺候的大太监晋安手甩拂尘,尖声尖气的喊道:“肃静——肃静——”
可是,他的喊叫却没有任何作用。文官仍然在骂,武将挽起袖子欲打。
若不是朝堂之上尚有飞羽军维持秩序,怕是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朝堂之上,何人张狂?”顾清林厉声喝道:“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顾清林这么一吼,那些隶属于宋家的势力自然就消停下来。
宋氏嫡系都不言语,其它方势力的官员更不会再无事生非。
等到朝堂清净下来,顾清林看着跪倒在地上的朱育人,笑着说道:“有理不在声高。陛下面前,有什么话不能明言?朱大人,既然你说宋玉德行有亏,可有什么证据?”
朱育人仍然跪倒在地,但是脊背却挺得笔直。他的脸色平静,并没有因为刚才的那一幕闹剧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陛下,我参大将军宋玉欺凌朝廷官员,虐杀官员女儿。并勾结悍匪屠杀朝廷官员一门两百一十六口——”朱育人声若洪钟,一字一句的将那惊骇世人的言论给讲出来。
满堂皆惊!
有人是真惊,有人是假惊!
真惊的人,并不知晓二十几年前那桩惨事。当时宋玉还是青春少年,朝堂之上的文武怕是还有不少人没有入朝为官。就算有人说起一句半句的,也碍于宋氏权威不敢讲得透彻。
假惊的人便是那些入朝数十年,见惯了宦海浮沉朝野秘闻的老官员了。他们惊的不是这桩灭门事件的本身,而是竟然有人敢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把它给掀开了。
“这朱育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是疯了吗?”
“他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指使?做了哪一方势力的刀剑?”
“难道说朱育人是燕家的人?不可能吧?燕家不会这个时候自寻死路向宋家开战——难道崔家在幕后主使?”
——
心神百转,这一次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竟然没有人开口说话。
他们都知道,一场残酷的宫廷倾轧即将开始。
胜者生,败者死。
惠王的眼里闪现一抹神光,就连萎靡的精神也振奋不少,歪倒的身体微微进行调整,高居台上,虎视耽耽的盯着跪倒在地上的言官朱育人。
“此人是何人?何意为何意?”惠王在心里想道。
“是宋家丢出来的诱饵,还是其它势力派出来的先锋?”
“自己又当如何决断?是顺势而为斩宋家羽翼,还是找个借口将此事压下保下宋玉——”
——
电光火石之间,惠王的心里就涌现出了无数的念头。
没办法,做为西风帝国的儿皇帝,他知道自己是如何登基的,更知道宋家权势滔天,不是自己可以轻易抗衡。
他们能够毁了大哥,也同样可以用卑劣的手段毁了自己——
可是,倘若这是宋家敌对势力砍出来的利剑,自己视若未闻的话,会不会是错失良机?
惠王决定静观其变,先看看朝堂局势再做决定。
心里有了决断,惠王看着朱育人,说道:“朱大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臣知道。”朱育人重重的拜了下去,说道:“蒙陛下不弃,让老臣伴随君侧,朝议左右,以匡人君。老臣惶恐,怕自己才疏学浅,难以担此重任。但是,老臣尚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清明正直之眼。凡老臣所见、所闻,皆要上达天听。供陛下乾坤独断。免得陛下被螭魅魍魉之人蒙蔽双眼,以污圣心。”
“臣知道,宋玉大将军是国之重将,不可轻污,不可亵渎。名声不可稍有损害。可是,老臣却知道,越是为臣者,越要以身作表率。越是为重臣者,越是要为天下臣子做表率。宋玉将军德行有亏,杀害朝廷命官,为了避免恶行败露,诛其全族,实在是残忍恶毒,令人发指。此乃禽兽所为之事,岂能任由禽兽之徒高居官位,被万夫所指,万民所弃——”
顾清林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说道:“朱大人,你不用给宋玉将军扣那么多的大帽子。既然你指责宋将军德行有亏,只需要指出人证物证便是——是非公论,自有陛下和这堂上文武来做决断。”
顾清林的眼神杀机乍现,狠声说道:“倘若朱大人拿不出证据,那么,这当众侮辱攻击朝廷重将的行为——倘若导致边关紊乱,军心不稳,我可要奏请皇上治你一个欺君之罪。那个时候,你颈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
顾清林突然间有了一些担忧。
多长时间了,自从陆氏倒塌之后,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人敢和他们宋氏争锋了。
现在可好,宋家的权势越加稳固,却有人不知死活的跳出来弹劾宋氏一族的大将。
倘若宋玉被他们给拿下,宋家用谁来代替他的大将军之位?又让谁来率领那铁门关数十万骄兵悍将?
宋家的年轻一辈还有没真正的成长起来,原本率领麒麟军的宋朗是可造之才,却被西风的那个骄蛮任性的小公子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