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口无凭,没有意义。”宋孤独出声说道:“既然止水剑馆的那位有心求证,那我们就耐心等一等吧。不要误了大局。”
“那爷爷找他过来还有其它的目的?”
“他是一个不确定因素。”宋孤独说道。“无论是斩杀崔照人,还是打败木浴白,都证明了这颗棋子的威力。而且,他还没有真正的进入战局,只是在周边游走和观察——”
“观察?”
“此子大智若愚,心机似海。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般,痴儿想变智者极难,但是聪明人想装傻更难。你以为他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以为他对陆氏的种种怪异行径以及自己的父母没有任何的怀疑?他心有疑惑,只是他不说而已。他想保持这样的平衡状态,或者说——他不愿意去触碰其它的禁忌。”
“他不愿意入局?”
“是陆家不愿意让他入局。”宋孤独出声说道:“或者说,是陆行空不愿意让他入局。”
“为什么?有此重要棋子,他们为何不用?”
“保护。”
“保护?保护李牧羊?”
“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陆行空必然会亲自去接受止水剑馆那一方的挑战。”
“那还真是够爱护的。”宋洮冷笑出声,说道:“爷爷早知陆行空的反应,所以——才让木浴白当街伏击诛杀李牧羊?”
“我让木浴白当街杀人,只是因为我想让他除掉这个不确定因素。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木浴白竟然一败涂地。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对他越来越好奇。他杀了崔照人,败了木浴白,我想知道,他到底到了哪一层境界。”
“可是,爷爷——他只是空谷啊。在今天以前,他只是空谷境——直到现在他才是高山。他的境界和我都相差甚远。为什么他能够打败木浴白?木师的剑术我是很清楚的,西风之内,无可匹敌。”
“所以,这也是我所要寻找的答案——”宋孤独伸出手来,一朵金色的梅花从梅树之上掉落,然后缓缓的落在了他的手心。“他到底是谁?”
——
※※※
李牧羊的脸色很凝重。
宴无好宴,人无好人。
这个老家伙简直是不安好心。
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很多,但是,有实力的坏人却极少。很不巧的是,刚才就遇到了一个。
不,两个。爷孙俩都是坏人。
不仅仅坏,还非常的小气。
说是请人来喝杯苦茶,竟然连那杯李牧羊本来就很嫌弃的苦茶都没有,一口水都没有喝着。
正如宋洮所说的那般,李牧羊怎么可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怎么没有怀疑过两家的关系?
特别是此次回来,陆清明对待自己特别热情客气就算了,毕竟,竹海之内,自己救过他的性命。可是,公孙瑜夫人——那对待自己的态度,那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完全是把自己当作亲儿子来看待啊。
止水剑馆木鼎一将战书送达时,陆清明担忧的眼神,以及他要替自己应战的强硬态度,直到现在还回绕在李牧羊的脑海之中。
李牧羊不是白痴,相反,因为自身的一些经历,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有着灵敏的感知。
是爱护自己的,是仇恨自己的,他的心里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是,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牧羊很想向母亲问个明白,但是,那么多年了,母亲都不愿意告诉自己,证明他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倘若不问的话,他的心里又忐忑不安,总觉得——总觉得有一团迷雾将自己给笼罩其中。
“嘎吱嘎吱——”
车轮碾压着路上的积雪,载着李牧羊朝着天都城城门所在的方向走去。
宋家老宅在城外,距离城门还有一段时间。这场雪又足够的大,所以路上有些不太好走。好在为李牧羊拉车的是上过战场的战马,不用担心骏马失蹄拖着车厢摔倒在地。
驾车的人是销魂鞭罗旭,他本是陆行空的近身侍卫,之前被陆行空派遣出来保护李思念。今天李牧羊出门,又被陆家安排来为李牧羊驾车。
不仅仅有罗旭一人,就连跟在身后的那十几名带着狼头盔的黑衣骑士也全都是高手。十几人整齐划一,就连马蹄抬起和落下的节奏都是一致的,整个身体笼罩在黑袍和面具之下,一言不发,却有一股子沉默的威严和凛冽的杀气。
木浴白袭击事件发生之后,陆家将李牧羊的安全问题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虽然也有人觉得奇怪,难免打败西风剑神木浴白的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牧羊少爷,前面来了车队。”销魂鞭罗旭突然间出声说话。
李牧羊掀开布帘看了看,只见有数辆牛车排成一排正对着自己而来。
小路狭窄,勉强能够容得下一辆车通过。要是两辆车相对而来,那就得有一辆车后退了。
李牧羊对罗旭说道:“罗叔,我们退让到一边吧。”
“是,牧羊少爷。”罗旭跳下车辕,强行拽着缰绳将马车沿着路边停靠,这样方便对面过来的车队从旁边穿过。
身后的十几骑黑骑也同样的将战马赶至路边,完全听从李牧羊的安排。
嘎吱嘎吱——
对面的牛车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有冷风吹来,一股子极其好闻的馨香味钻入李牧羊的鼻孔。
“应该有女眷。”李牧羊在心里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