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应。
这个话题实在是太过敏感。先不说最近火热的相位之争,单是皇权对军权的警惕,以及最近发生的陆家老爷子陆行空在皇宫里面跪至晕倒事件,都已经表明了皇权和军权的斗争趋于白热化。
这样的议题如何去辩?
支持军权大于皇权,那不是自寻死路?
支持皇权大于军权,那就是摆明了要站在陆家的对立面——
原本他们可以两不相帮保持中立,坐山观虎斗,然后等待最终的胜利者——现在楚疆抛出这样的话题,是不是表明王室对陆家再无忍耐力,准备对其动手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在场诸人的表情各异。
有人欣喜,有人担忧。有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有人的脸色却更显沉重。
崔小心的心情就很不好,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吗?
做为一个女孩子,而且现在还只是西风大学的一个学生。对家国大事了解的不少,却对家族的走向没有任何的影响力。
她和李思念是好朋友,和李牧羊的关系也很不好。而且,个人立场上面,她并不讨厌陆家的人。包括别人都言之其为‘蛮王’的陆家老爷子陆行空。
有时候她也觉得奇怪,崔家是西风最顶尖的家族,自己的爷爷已经是位权人臣,难以再向前迈进一步。家里不愁吃不愁穿,积蓄的家财足够族人挥霍一百年。还有什么好争好抢的呢?非要这般的和人去打去杀?非要置人于死地?
男人的世界她不懂,也不想懂。官场斗争她不懂,更不想懂。
只是,倘若真如大家所猜测的那般,皇室倘若要对陆家动手,以崔家和陆家水火不融的关系,自然是要站在对立面的。
刀剑无眼,你死我亡。
那个时候,自己会在哪里?李思念是否无忧?她们之间的情谊还能够保持下去吗?
李思念虽然居住在陆家小院,平时却只是关注着自己的那个四口小家,对陆家这种家族大事几乎没有什么关注。再说,她只是一个丫鬟的女儿,关注一家之兴衰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
再说,她不是出身于仕途之家,对政治事件也没有其它人那般敏感。
但是,发现众人表情各异的时候,也终于想明白这个议题的问题了。
“这位有‘贤王’之称的二皇子在逼人站队呢。”李思念在心里想道。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缺乏聪明人。
“二皇子这个议题好。纵观我西风国情,任何智者都会发出这样的惊疑。皇权重?军权更重于皇权。此乃本末倒置,动摇国本——”
一白衫少年越众而出,对着楚疆拱了拱手,洋洋洒洒万言,主题只有一个:赞扬皇权之重,贬低军事家的野心。
楚疆虽然没有出言称赞,却很是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聪明人做了表率,其它人自然不甘心落后,即使一些心有犹豫还不知道家族立场的公子少爷们也纷纷表态支持皇权。毕竟,此时又没有陆家的人在这静水凝露小楼。
发起静水凝露雅集的人是宋洮。宋家是文官之首,而陆家是武将之首。文官治理天下,武将戎守四方。在这个重文轻武的时代,宋家没少做打压陆家的事情。所以,两家天生就带着一些敌对情绪。
“皇权乃天定,君为天子。而军权是天子交由勇猛善战者牧守四方保四海升平的利器——”
“皇权大于军权,此乃毋庸置疑之事实——”
※※※
有论无辩,风向一面倒的朝着二皇子倒去。
楚疆从人群中间找到了崔小心,笑声温柔,出声问道:“小心,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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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嚓嚓嚓——
夜深人静,只闻车轮碾动冰雪的声音。
李牧羊驾驶着马车,赶着前面的那匹枣红大马朝着陆府所在的方向驶去。
因为车辕上都覆盖着冰雪,李牧羊没办法坐在车上,只能提着缰绳在旁边步行。
李牧羊很没有形象的蹲在车内,身体前倾和李牧羊说着悄悄话。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笨呢?都给你打了眼神,让你随便画几笔就好了,你偏偏还画那么好——炫耀你有才华是吧?要是让人看出来你就是李牧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李思念在李牧羊的耳朵边细细念叨。
李牧羊嘴角含着笑意,说道:“既然你担心暴露,还要把我的画送给小心?还要当众把我的画作给展示出来?”
“我当时不是问过你了嘛。我说我要把那幅《寒梅傲雪图》收起来送给小心姐姐,你不也没有反对。你没有当场反对,我就知道这幅画是可以送的。你现在变得那么聪明,不能做的事情你肯定是不会同意让我去做的——再说,我那么做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吧?难道你心里就不希望我把你的画送给小心姐姐看看?”
“什么话都被你说尽了,你让我说什么?”李牧羊苦笑。
“你还没有告诉我呢,我明明拿的是《寒梅傲雪图》,为什么摊开之时什么都没有了?”
李牧羊笑而不语。
“快说。”李思念拍了李牧羊的肩膀一记,出声说道。
“你打开卷轴的时候有没有闻到梅香?”
“闻到了。这和你的《寒梅傲雪图》变成一张白纸有什么关系?”
“以前我画桃花的时候,因为画技还不够高明,而且力道也不够,所以需要向顾师借一缕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