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变成紫色,隐带雷霆之声。
这一拳竟然包裹着劲气,倘若击中,李思念的脑袋怕是要被他给砸成肉泥。
崔玉被李思念连番激怒,心中已经有了杀机。
他是崔家的大少爷,杀了一个丫鬟的女儿,怕是也不会有什么人当真愿意站出来替李思念来讨回公道了吧?
他现在就要让这个贱女人付出代价,为自己哥哥的惨死先收回一点点的利息。
嗖——
崔小心跨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李思念的前面。
崔玉大惊,没想到崔小心竟然做这种蠢事,用自己的千金之躯来保护这个丫鬟的女儿。
拳势用尽,想要收回已来不及。
他的瞳孔胀大,有种难以呼吸难以思考的无力感觉。
倘若他这一拳打死的人是崔小心,崔家——崔家不会再容自己,怕是自己也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人世间了吧?
崔小心,她可是家里的小公主,是每一个崔家男人都竭力保护的女子。
啪——
崔玉的拳头砸在另外一个拳头之上,两个拳头对轰一次,一白一紫两道劲气进行撞击,崔玉的身体踉跄后退,然后一屁股坐倒在草地上面。
抬头看去,只见宋洮脸色冰冷的站在了崔小心身边。
宋洮盯着崔玉,怒声喝道:“够了。”
全场鸦雀无声。
数息之间,事情竟然已经经历了如此多的波折。
先是崔玉突发杀招想致李思念于死地,然后是崔小心不惜犯险以身阻挡,再然后是宋洮千钧一发时刻出手击退崔玉——
一波三折!
“小心姐姐——”李思念一脸震惊的看着崔小心。
她相信她和崔小心之间的情谊,也相信崔小心是诚心诚意的对待自己,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崔小心竟然不惜舍命相救——
崔小心眼神温柔的看向李思念,轻声说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江南之时,杀手突至。皮肤漆黑的少年勇敢反抗,仓猝之间以手挡刀,手掌被匕首刺穿——
千佛寺内,温泉之中。黑手化作苍鸦袭来,又有侠客挺身而出,三角海神叉再一次刺穿手掌,血流如注——
第一次,那个男生是李牧羊。
第二次,崔小心怀疑是李牧羊。
李思念是李牧羊的妹妹,李牧羊能够为自己做的,她也愿意为李思念做这些。
“小心姐姐——”李思念眼眶泛红,用力的握紧崔小心的手。
在被所有人贬低身份的时刻,在被所有人攻击辱骂的时刻,有一个朋友站出来支持自己,保护自己——这不是雪中送炭,这简直是快要死的时候送一条命。
崔小心伸手握住李思念的手,声音坚毅的说道:“我把你带出来,就要再把你送回去。”
宋洮的视线冷冷的扫视一圈,说道:“此事作罢,如何?”
“听三少的——”
“对,行雅行雅,本是雅集,怎么就动起刀来?”
“喝酒喝酒,来,枫林兄,咱们俩再喝一杯——”
——
崔玉茫然四顾,发现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的眼神对视。大家各行其事,自与身边的同伴谈笑风生,原本是宴会的风云人物,却沦落成为一个人人嫌弃的废物——
崔玉心中刺痛,脸色阴睛不定。
呆坐良久,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
崔玉从地上爬了起来,长发散乱,衣冠不整,挥舞着长袍大袖踏着风雪远去。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将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弦断有谁听?哈哈哈——弦断有谁听呐?”
众人目送着崔玉的背影远去,宋洮转身看着崔小心,笑着说道:“小心,你七哥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喜饮酒,喝多了就胡言乱语,放浪行骸——说的都是些酒话,行的也都是些酒事。酒醒之后,就什么都忘记了。你们也不要放在心上。”
崔小心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三哥出手相助。只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想来思念心情不美,我也无心再行雅事——不若就证我先送思念妹妹回去吧。免得她在这里让大家为难。”
崔小心说这番话,已经有了埋怨的意味了。
你把客人给邀请过来,却被人嫌弃至此,再呆下去又有何意?你身边的朋友不喜欢,那我们索性就回去好了。
宋洮苦笑,说道:“小心,你应该清楚,我确实是一番好意。只是没想到会有此节——你们倘若就这么走了,那这次的雅集还怎么办得下去?此事要是传了出去,说我宋洮嫌贫爱富,以身份取人——这样一来,我的脸面往哪儿搁?我们宋家不也就成了天都民众的众矢之的吗?”
崔小心暗自叹息,宋洮把宋家的名誉也给抛出来了,此时强行要走,那就是撕破了脸面不给宋家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