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南线魔兵虽然还剩五百万兵马,比战前要减少了近两百万,但这五百万魔兵才是黑炎老魔刻意保存下来的精锐。
何况还有郑产、拓跋雄这些蠢货送了这么多的补给、战械给魔兵,此时的南线魔兵只会比战前更强、不会更弱。
此时玄元军、东征讨魔军雁荡山、滕王山还有六百万兵马,要是能毫无保留的通力配合,还是能跟南线魔兵勉强保持均势,但问题在于玄元军、东征讨魔军,谁会完全毫无保留的信任对方?
陈海找了一块巨石,将郑季石找过来,问道:“你乃郑氏宗室子弟,在天南讨魔军竟然屈就一员哨将,背后可有什么故事?”
郑季石瞥眼看了站在陈海身边的符少群、秦谦二人一眼,心想这两位都有天位境修为,在北陵军里还不是仅仅就担任斥侯头目?
符少群、秦谦看到郑季石带有情绪的一瞥,忍不住要笑出来。
北陵军都有将领身先士卒的传统,而且修炼资源也全面往前线带兵的将领身上倾斜——这些年北陵军十多位新晋的天位境强者可以说都是前线带兵的将领——这也导致很多宗阀世族出生的年轻一代子弟,也都勇于到阵前建立战功。
目前北陵军所承担的作战任务不重,主要是渗透到魔族控制的区域清剿杂魔、破坏养魔地,每次调动的兵马在精不在多,但依照传统,带队的也多为军中新锐将领。
符少群、秦谦在军中虽然都是镇守使、都护使一级的将领,但这次三家在南线组织这么大规模的会战,陈海的分身都亲自赶过来侦察战情,他们身先士卒,带领斥侯渗透过来,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而天南军的中高级将领们,倘若都能真正的做到身先士卒,即便战前没有料到魔族的算谋,这一战至少能打成平局,绝不至于败得如此惨?
因此,有些事放在北陵军是再正常不过的,但郑季石身为郑氏宗室子弟,又是天位境强者,在天南讨魔军里却只是一员哨将,就很奇怪了。
“我踏入天位境后,性情狂狷不羁,言语冲撞了我朝君上,被贬入军中为卒,此时能担任哨将,还是一级一级升上来的。”郑季石显然不愿意多提旧事,草草说道。
天南讨魔军的主要将领,北陵都收集资料,因为郑季石将职不显,便将他漏过去了,但要知道他的基本情况,传讯回陵州启动调查也是容易。
陈海这时候示意符少群,将天南军在他们这个方向上逃出来的败将都召集过来。
战前天南军在首阳山北麓形成三道防线,而每一道防线又分中东西三路。
虽然西翼兵马的主将,最后逃去跟郑产、拓跋雄会合了,但最后往西北方向跟他们逃亡的天南军败将,除郑季石外,还有两名天位境、三十多道胎境中高级将领,他们这时候被召集到山岭上,看到传说中的北陵王,脸上还有惨败后的惊惶、也有难以掩饰的惭愧!
“败局已难挽回,郑产此时应该去滕王山找越郑王刘汾寻求庇护了,你们何去何从,可有什么打算?”陈海看着天南军的这些丧家之犬,问道。
第1041章 去留(二)
面对北陵雄主陈海的问题,天南军修为在道胎境以上的三十多名有如丧家之犬的逃将面面相觑。
他们所能直接想到的选择就是纠集残兵败将,逃往滕王山跟太子郑产会合,但是能修炼到道胎境的强者,绝对不蠢,知道这绝非最好的选择。
陈海能想到的事情,他们也不难想到。
五百万精锐的天南讨魔军如此轻易就被杀得落花流水,烈帝秦冉一旦心生怯意,率玄元军撤出雁荡山南逃,滞留在滕王山的刘汾所部,焉非成了孤军?
滕王山位于雍京与首阳山之间,刘汾所率的东征讨魔军,在形势上要比此时在首阳山东侧雁荡山的玄元军,更加险恶,西北面又是鬼奚老魔率部盘踞的阴魂岭,想要西撤更为困难。
他们这时候率领残兵败将,去滕王山跟太子郑产及拓跋雄会合,岂非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不去滕王山,他们能去哪里?
逃回南诏郡国集结援军?
这显然也不是好的选择。
虽说这一战大家都打得极窝囊,最后还是太子郑产的扈卫亲兵先逃才导致不可逆转的大溃败,而战后国朝追究罪责,太子郑产能不能保住权势,最终能不能保住太子之位是另外一回事,但哪怕是为了维护郑氏皇族的威严,也绝不会将太子郑产推出来首诛,这时候谁最先逃到南诏,无疑最可能被推出来当替罪羊。
这个替罪羊绝对不好当。
五百万精锐一夕覆灭,谁知道国朝上下积攒了多少愤怒要渲泄,这绝对不是诛杀三五十名逃兵败将能够平熄的,这时候先逃往南诏,谁也不知道等着他们的是不是诛族之祸!
看着这些人沉默不语,陈海淡淡地说道:“要不这样,你们先撤南诏休整吧!你们也不用担心会有追兵,本王在这里虽然没有多少精兵强将能用,也能令魔族不敢轻易派出偏师追杀你们。”
陈海话是这么说,但这时候谁他妈敢先逃到南诏去?
“我等残兵败将,无诛魔之能,实在愧对国人,何去何从,但听颍阳侯及陈王吩咐。”这些人到底不缺聪明人,这时候往郑季石那边看过去,将去留的抉择权都推到郑季石的头上。
“我的爵位已经因罪被君上剥夺,何德何能……”郑季石正要推辞,但看到陈海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他心神猛然一凛,想到四五百万天南男儿惨烈死于魔劫,而在此之前,崇国近两百亿的凡民惨遭屠戮,他这时候又有什么脸因为害怕承担罪责,而将应该由郑氏宗室子弟承担的责任,推到别人肩上去?
想到这里,郑季石收住将要说出口推卸责任的话,神色凝重的思虑眼前的局势,片晌后说道:“我们收拾残兵从这里继续往西北行五六千里有镇元山,镇元山虽然不算大,但控扼金沙河南岸,地势算得险要。此外,镇元山西距滕王山西麓七千余里,除了能呼应越郑王刘汾所部侧翼外,太子殿下要有什么召唤,我们也及时照应到。”
郑季石说到这里,往陈海及诸多败将脸上看去。
郑季石心里明白,他手下千余精骑虽然编制完好,但在目前聚拢起来的十多万败兵里实在微不足道,原本没有资格担任这一路败兵的主将,只是其他人不想去当这个可能会全族被连坐首诛的替罪羊,才将他这个宗室子弟推出来。
而他身为宗室子弟,担任收拢残兵的主将,看上去也多少有些名正言顺。
而郑季石更清楚,他要是提议去滕王山,恐怕等他话说出口,其他人就立刻一拍而散了。
而到镇元山立足,他要不想受制于太子郑产,又要约束诸将,同时还要避免被国朝追究罪责,还要坚持在镇元山附近抵抗魔兵,他所能依仗的也只有眼前唯一杀得魔族胆颤心寒的北陵雄主陈海了。
虽然之前大家都将陈海视为魔劫之后最大的共敌,但天南讨魔军近乎全军覆灭,相信大家对北陵这个共敌的看法也应该有些微妙的转变吧?
陈海点点头,郑季石能看清形势,又有决心,那接下来就要好办一些。
这时候魔兵主力正在消化被圈在首阳山北麓战场上的残兵败将,暂时分不出兵马来,但陈海他们也不能在边缘地区冒险多作停留,毕竟要将十数二十万残兵败将都带上,速度会被严重拖慢,等郑季石与其他天南军的败将统一意见之后,就立时动身往金沙河南岸的镇元山撤去。
这时候陈海就留了殛天号在身边随行、充当戒备,御虚号以最快的速度呼啸着往北面的陵州飞去。
到第六天,陈海才护送郑季石率十数万残兵撤到镇元山,而这时候御虚号则去而复返,先一步停在镇元山等陈海他们过来。
御虚号、殛天号经过加装多具风焰射流装置,速度发挥到极致,要比纯粹利用浮空禁制飞行提高逾一倍——这么高的速度,也只有天魔境以上的魔族强者或六爪翼魔、魔蛟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追得上,但很显然除非必要,魔族不可能组织那么多的天魔强魔族强者去围追一艘有五六百精英剑修护卫的高速飞舰。
御虚号去而复返,自然是从陵州带来一些必要的补给,确保郑季石手下十数万残兵败卒能在镇元山短时间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