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被气地太阳穴直突突,她握紧手掌,随后又伸手狠狠地攥着他的衣领,把人拉到自己面前。
她脸色冷地可怕,从刚才到现在,明明她心中的担忧和慌乱,不比季启慕少。
可她还要去想着他,想着季家那一堆破事。
“我不管你?如果我不管你的话,我刚才就直接扔下你走掉了,你知不知道,你口中那个我喜欢的人,现在生死不明,”言喻看着他,明明说地每一句话都锥心刺骨,可她表情却那么冷,仿佛只要她不克制,心底的那根弦,随时都能崩断。
言喻看着他,开口说:“启慕,如果这世上你哥是最护着你的人,那我一定是第二个。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必须得保护你。”
因为她永远都记得,课堂上那个英俊阳光的少年,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你是中国人吧,好巧,我也是中国人。
刚到美国的言喻,整个人依旧没走出灰暗当中。
是季启慕不厌其烦地和她搭话,丝毫不介意她的冷漠,一遍又一遍地邀请她加入到同学中,和她一起做小组作业,在考试周的时候,结伴在图书馆里熬夜。
所以明明知道蒋静成下落不明下,她还是选择先安顿好季启慕。
因为在她心里,季启慕也是宛如家人一样的存在。
“你哥早说跟我说过,让你不要轻易回美国,你父母给你的那个基金,季君实一直都觊觎不已。你大概不知道吧,如果你去世并且没有留下子嗣的话,你祖母就是受益人,”言喻看着季启慕冷静地说。
季启慕瞪大了眼睛,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季家的小少爷啊,被娇宠着长大,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他年少时,有父母庇佑保护,待父母相继去世之后,季启复又那样护着他。
以至于季家的争斗,他甚至还没言喻牵扯地深。
“所以不要回美国,也不要再回酒店。”
此刻季启慕也冷静了下来,车子还在路上继续开着。天空阴霾还未散去,这场大雨带来的灾难在这个城市尚未完全褪去,不时还能看到路面上的积水。
肖文开着车到大院门口的时候,因为他的车是外来的,需要被拦住了。
言喻从后面打开车窗,因为她最近一直住在家里,所以岗哨早就认识她了,这才给放行。
一直到孟家门口,车子停下,言喻推开车门,季启慕还坐在车里。她皱眉,却不想季启慕反而先问:“你家这这里?”
即便他一直生活在美国,可是在北京生活这些天,对于这些地方,他也有所耳闻。
庄严的八一军旗,随处可见的穿着军装的士兵,这可不是普通地方。
“我以为,以为你……”季启慕支吾了半天,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言喻却猜到了,不过她也来不及和他讨论这些,推着他就下车。
孟仲钦和宋婉都不在家,只有言奶奶和王嫂。为了防止他中途落跑,言喻特别把言奶奶请了下来,指着季启慕说:“奶奶,在我没回来之前,就麻烦您帮我看着他。”
“好啊,”言奶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言喻说了,她当然愿意帮忙。
蒋静成的事情看来老人家还不知道,言喻也不想让她多担忧。在叮嘱季启慕好好待着之后,就直接开着家里的车又离开了。
她开车的时候,孟西南又打了电话,再得知她已经准备过去了。
孟西南着急地说:“言言,现在有几千人在找他,你过去了也未必管用。你还不如在家里等等消息,要是找到人,我立即给你打电话。”
“我知道,”言喻握着方向盘,声音却那么地坚定,:“我知道我去了也未必管用。可是哥,你相不相信,说不定小成哥就在等着我,等着我找到他。”
孟西南一个坚定地唯物主义支持者,居然被她这番话打动了。
那么多人在找蒋静成,就连网上的寻人启事转发量有十几万,沿岸的百姓也都帮忙在找,可就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言喻没再继续说,而是挂了电话,专心开车。
原本她开车过去要两个小时,谁知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她就看见路边竟躺着一个女人,而她身边有个男人,另外一个男人正一边拦车一边打电话。
可是路过的车辆,却没一辆停下来的。
言喻原本已经开过去了,可最后还是踩下刹车,又倒了回去。
打电话的男人见状,赶紧上前,趴在车窗上就激动道:“小姐,能请你帮忙送送我妹妹去医院吗?她快生了,我打了120,可今天到处在救人,车子说要半个小时之后才能到。”
这次暴雨造成了几十人的死亡,还有不知多少伤患,所以救护车基本是不停歇的。
言喻直接说:“快上车吧。”
男人就差给她跪下来谢谢了,赶紧回去,和另外一个人扶着女人起来。
言喻下车替他们打开后座,让孕妇先坐了上去。
孕妇羊水都破了,再加上刚才躺在地上,沾了一身泥,坐在后座的老公此刻忙着照顾老婆,根本没注意。反倒是拦车的人是孕妇的哥哥,坐在副驾驶,轻声说:“小姐,弄脏你的车子,真是太不好意思。”
言喻倒是不在意,又问了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好在从这里过去,只要十五分钟。
她车子停下后,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谁知孕妇竟是胎动地更厉害。最后连言喻都不得不帮忙把人推进去。等孕妇送进产房,她哥哥就拉着言喻,一定要给她钱。
言喻尴尬地摆手,连说不用。
这家医院此刻也很忙乱,在洪水里受伤的人不少,况且因为暴雨,各种事故层出不穷,就连挂点滴的人,都比平时多出好几倍。
言喻离开地时候,正好路过输液室。
她着急往前走,准备早点赶过去,可路过输液室拐角的时候,就看见坐着的那个人。他大概是真的太累了,身上穿着早已经看不清原本颜色的衣裳,背靠在墙上,脑袋歪在一旁,平放在地上的两条腿下的瓷砖,都是泥。
可是就一眼,她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