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伸手想要背陆允珩的时候,却被他一脚踹翻在地上。不管谁想要靠近他,他都像是濒临绝望地野兽一般,疯狂地攻击着每一个人。
而侍卫根本不敢还手,最后陆允珩拖着残缺的身体,居然把四五个侍卫打翻在地上。直到陆庭舟狠狠地将他敲晕之后,侍卫们这才能上前背着他。
待这处结束之后,他又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寿康宫。此时裴方已将太后安置在寿康宫中,十四皇子依旧和太后在一处,但是他作为从台阶摔下去之后,却是一直没醒来。待今日让人宣了太医来了之后,太医瞧了许久,就是开口说实话。
“小六,让母后来看看你,”太后一生之中都没遭此大难,此时惊慌之下,再看见儿子真是说不出的亲切和感动。
陆庭舟没坐下,太后就看见他手臂上的伤口,连忙又让太医替他包扎伤口。
太后拿着帕子,此时就算想哭也哭不出来了,这一夜就跟是在地狱走了一圈,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没被阎王爷收了去。
“母后,我会派人在此保护你,你不用再担心了,”陆庭舟安慰她道。
太后一直被困到后面,即便后来被救了,也一直不知前面的情况,她颤颤巍巍地问道,前头怎么样,有没有伤亡的时候,陆庭舟都不忍告诉她真相。
待太后仔细看着他的脸色时,颤抖着问道:“是谁出事了?”
一夜之间,皇帝七个成年儿子居然只剩下一个断了手臂的陆允珩,至于十四皇子,方才太医偷偷同陆庭舟说,只怕十四皇子醒来之后,会有后遗症。
陆庭舟微垂着眼眸,太后用帕子拼命地捂住鼻子,但是低哑地哭声还是漏了出来。
这一夜,谁都没有赢。
******
“王爷,此时正是需要您主持大局的时候啊,”聂坤看着面前的陆庭舟,便明白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赌赢了,他一向稳扎稳打,就算行军打仗的时候,都从不喜剑走偏锋,可这会他将宝压在恪王爷的身上,此一役后,恪王爷权势必将滔天,只怕就是那个位置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这会聂坤便忠言劝谏陆庭舟,毕竟这会留在宫中,剿灭乱党可是重中之重。
谁知陆庭舟只沉声道:“我知聂公忠义,只是本王心有所急,必须现在就回府。”
这会,他让侍卫去找的谢清骏也来了。之前谢清骏已经带人将前朝宫殿都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此时陆庭舟叫他回来,一见着他便立即说道:“恒雅,我现在要回去陪清溪,这乱党之事我便全权交给你和聂大人。”
先前聂坤还不知道他为何坚持回去,待这会他将缘由说出来的时候,他真是心中大吃一惊。而谢清骏也担心不已,这一夜也没有消息,也不知清溪如今怎样了。
“你回去也好,宫中有我在,你就放心吧,”谢清骏并不劝他留下,反而是让他放心回府。
待陆庭舟匆匆离去的时候,聂坤看着谢清骏,闷声道:“谢大人,你该劝王爷留下的,这儿女情长……”
“聂公,对于王爷来说,有些人同他自己的性命一样重要,”谢清骏看着聂坤,傲然道:“我妹妹的性命在王爷眼中,和他自己的一样重要。”
聂坤结舌,再无他言。
******
当陆庭舟一路快马加鞭回府的时候,在恪王府的小院之中,也同样经历这一轮鬼门关。整整一夜,谢清溪疼得死去活来,终于等到要生的时候,孩子却怎么都不出来。
“王妃娘娘,再加把劲啊,”接生嬷嬷似乎除了这句话,就再说不出别的话了。
可是谢清溪此时脑子里头已经空了,她无神地抬头看着头顶,她放佛看见一个虚无的影子在她头顶漂浮着,当她仔细地盯着影子的脸看时,却发现那竟是她自己。
难道我已经灵魂出窍了?
谢清溪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她还真是疯了,可见生孩子是真的会让人疯狂吧。她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真的要死了吗?
“谢清溪,你给我振作点,”一直在一旁握着她手掌的萧氏,终是忍不住怒骂道。
清溪转头盯着萧氏,有些无力地看着她,而此时萧氏满脸怒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生了你三个哥哥还有你,就能闯过来。你如今难道要放弃吗?”
“清溪啊,你不是不孝的孩子,你不会丢下爹娘不管的是不是?”萧氏说着眼眶就要湿润了,整整一夜了,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受苦,可是她除了骂她,什么都帮不了她。
此时接生嬷嬷也着急不已,这都整整一夜,要是再不生下来,只怕不仅两个孩子有危险,就连大人都要挺不住了。
谢清湛竟是在谢清溪的叫喊声中,听到了萧氏怒斥她的声音,他忍不住扒着正厅的门框,眼珠子都红了。
当他的手掌抓着门框边缘,指关节都泛白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的接生嬷嬷欢喜地叫喊声:“看见头了,看见头了。”
朱砂和丹墨又是不停地出来又进去,手里端着黄铜戏鱼盆里的水都是通红通红的。谢清湛抓住朱砂的手臂,便着急问道:“清溪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六少爷,奴婢要去打水了,”朱砂别过通红的眼睛,嗡声说道。
啪,只听一声巨响,门口原本上着栓的木门,居然被一脚踹开了。谢清湛看着陆庭舟一身血,气势汹汹地进来,他忍不住指着他的衣裳,大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进宫参加太后的千秋宴的吗?”
因着他一直守在这院子中,虽然恪王府其他地方的人都知道宫中的事情,但是这个小院却如同遗世独立一般。
“让开,”陆庭舟顾不得和他废话,便要推开他进去。
此时谢清湛想起萧氏之前吩咐她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让别人进去。于是他立即双手拦住,大吼道:“我娘吩咐了,谁都不让进。”
“我是她相公,”陆庭舟头一次这么失态地怒吼道,险些吓得端着热水的朱砂和丹墨,差点端不稳手中的水盆。
谢清湛也不怕他,依旧拦着不让他进去。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就听见产房里面,传来一阵欢喜的喊声:“生了,生了。”
朱砂和丹墨两人看了一眼,赶紧端着热水盆就进去了。
而陆庭舟盯着产房的窗户,因谢清溪是要在十一月生产,所以陆庭舟特地让人将这所有的窗子都换成五彩琉璃窗户,他盯着那琉璃上的彩色花纹,放佛能穿透窗子看见室内的场景一般。
当陆庭舟走到梢间的时候,正赶上接生嬷嬷匆匆将孩子抱出来的时候,蓝色锦缎襁褓中裹着一个红通通的小孩子。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小王子,”接生嬷嬷将孩子凑近,想让陆庭舟抱着。
陆庭舟低头看着小孩子,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新生儿,当初他在皇宫的时候,也见过皇兄的不少孩子出生。可不管是小公主还是小皇子,抱出来都是白白嫩嫩的,身上还香香甜甜的。
他再看面前的小孩子,红通通的皮肤,看起来皱巴巴的,头发倒是挺浓密的,可鼻子几乎没有,眼睛细成一条缝儿,真是怎么看怎么丑啊。可是就是这么一团丑丑的小家伙,陆庭舟竟是不敢身手,他突然后退了一步,慌张道:“我身上有血。”
早等在一旁的谢清湛,看他磨磨蹭蹭了半天,就是不抱孩子,便立即上前,笑嘻嘻地说道:“还是让我抱抱吧,我可是这孩子的亲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