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溪就看着这鸡被放在院子里头,陆庭舟把汤圆扔了进去,接着他抱着谢清溪就坐在了院墙上头。
对于翻墙这种事,谢清溪一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谁知这会竟是被陆庭舟拦腰抱着就上来了。
此时院门已经被关上了,整个小院中间就是一群无辜的鸡,还有一只虎视眈眈的白汤圆。
谢清溪看着这么惨烈的场面,都忍不住为这群鸡伤心。此时这群活泼的鸡因刚被放出笼子,各个还活蹦乱跳地叫个不停呢。
汤圆大概是许久没瞧见这么吵闹的生物了,它如今身边围绕的都是各种两腿直立行走的低等生物,不过那些低等生物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可和面前这些的不一样。
没一会,汤圆的本性就慢慢暴露了,它悄无声息地朝着那群鸡走出去,待要走到跟前的时候,做出一个前扑的动作,紧接着一跃而起,就是将其中一只鸡扑倒。
而其余的鸡大概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吓着了,叽叽喳喳地往院子的各个角落跑。
谢清溪看着汤圆用前爪拨弄了下那只被它压在身底下的可怜鸡,终是忍不住地问道:“汤圆会咬死这只鸡吗?”
陆庭舟目光幽深地看着汤圆说,缓缓说:“不会。”
谢清溪刚想笑说,狐狸吃鸡好像是天性,怎么可能不会嘛。可下一秒,汤圆又拨弄了一下那只显然已快被吓昏过去的鸡,却又是一跃往旁边跳去。
它真的没咬死那只鸡。
谢清溪说不上是震惊还是讶然,可在心底她又隐隐觉得这才是汤圆该做的。它并不是一只寻常的狐狸,它是一只被人伺候的狐狸,它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狐狸。
她霍地转头看着陆庭舟,眼睛中是深深地难以置信。
陆庭舟看着在院子活泼不已的汤圆,半晌才说:“我很小的时候汤圆就跟着我,那时候太监们怕它把我抓伤,剪短了它的指甲。那时候汤圆一直闷闷不乐的,我以为是自己对它不够好,便拼命地给它吃东西,还抱着它一块坐秋千。”
一只从来不会自己捕捉食物,还会坐秋千的狐狸,谢清溪这才发觉,与其说汤圆是只狐狸,倒不如说它只个孩子。
“可等我长大之后,才发觉这样养着汤圆只是害了它而已,如今它再也离不开别人的伺候。要是把它丢在野外,只怕连吃的东西它都抓不到,”陆庭舟有些嘲讽地笑了笑,他转头看着谢清溪,“你觉得我和汤圆象不象?”
我们都是被关在笼子里的人,锦衣玉食地养着,却什么事都不问,什么事都不管。
“我不想成为第二个成王,”陆庭舟看着谢清溪目光灼灼地说道。
谢清溪抓着他的手臂,他们两人的腿都悬在半空中,抬头是一片湛蓝天空,院子下是一圈被追得无处可逃的鸡,汤圆似乎很喜欢这个追逐的过程,它不停地将这群鸡从院子这头到院子那头,却丝毫不想咬死它们任何一只。
可真是个善良的狐狸啊。
“所以我才要去辽关,马市是一个机会,是一个我可以正式进入朝堂的机会,”之前陆庭舟虽也有办过差事,可是不过是些零碎小事而已。
谢清溪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肩并肩地靠住在一起,远远看来真是一副恬静又安逸的画面。
“你只管按着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谢清溪转头认真地看着陆庭舟。
是真的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黄泉碧落,我都陪你走一遭。
我不愿你做笼中鸟,我不愿你为了消除皇帝的怀疑,让自己变成一个声色犬马的人。所以你努力去做,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手中的权势足够煊赫,谁都不可以轻易动你,谁都不可以强迫你再去做你不愿的事情。
陆庭舟看着谢清溪,知道他是明白自己的。其实他并非迷恋权利之人,不过陆家人骨子里都有一种强势,试图去掌握一切的强势。
谢清溪突然扶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她转了个方向朝外头看去,不远处就是陆庭舟说的那个湖泊,此时一只小船正停靠在岸边,湖边长满了莲叶,荷包正值盛开的事情。
“小心,”陆庭舟怕他摔了下来,便赶紧站起身扶着她。
谢清溪指着远处说:“都说站得高才能看得远,果然没错。我也觉得如果人生一抬头就是个四四方方地框子,那实在是太无趣了。所以我想和你一起看遍这山川万里,你的山川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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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汤圆玩累了,谢清溪就进去让人抱着它出来,不过原本雪白的皮毛这会在地上滚了不知几圈,早已经是灰扑扑的,而它再看见陆庭舟的眼神都是那种明显的讨好。
所以王爷方才只是在哄它开心吗?
倒是谢清溪颇为高兴地指着里头的鸡说:“让厨房今个弄个全鸡宴来吃吃,什么葱油鸡、麻辣鸡、叫化鸡都可以做。”
陆庭舟要拉着她回去换衣服,反倒是谢清溪则是一点不在意,拉着他便说:“你刚才不是哄汤圆开心了,现在轮到我哄你开心了。”
她拉着陆庭舟就往湖边去,此时船上的垂钓工具已经摆好了,就连鱼饵都是最新鲜的。谢清溪让人在湖边摘了两片荷叶给她,她自个拿了一片顶在头上,又想给陆庭舟举着,可她实在是太高了。
谢清溪忍不住问他多高,陆庭舟歪头想了一下:“五尺六寸吧。”
她都快被他突如其来的歪头给萌翻了,结果这会一听他说,又开始将尺换算成现在的标准的厘米单位,算了半天这才大概算出,他身高应该在一米八六左右。
谢清溪以前在家的时候就给自己量过身高,她大概是在一米六三左右,那他们两之间的身高差就是二十三厘米,这种就该是最萌身高差了吧。
据说这种身高差,最适合接吻,不过陆庭舟从来没站着亲过她,所以她打心底对于这个答案有些遗憾。
没多久,陆庭舟就亲自撑着船往里头湖中心滑去。苏通原本想派了小厮跟着的,不过王爷不让跟着,后来齐心又说让人在奴才乘另一条船跟着,这样主子有什么吩咐,也好立即办了。
不过陆庭舟说过的话,基本没人能劝服他。而唯一能说得动他的谢清溪,这会正拿着荷叶给他挡太阳呢,她才不想要这些电灯泡跟着呢。
待到了湖中心,陆庭舟就把鱼竿甩了出去,谢清溪盘腿坐在他旁边,旁边还有切好的水果。她顺手给陆庭舟喂了一块香瓜,这种小香瓜听说是贡品,今年内务府统共就十来筐,皇上自个留了两筐,给太后送了一筐,恪王府也得了一筐。
谢清溪知道这是好东西,问了陆庭舟的意思之后,就让人送了四五个去了谢家。余下的一半放在冰窖里头冰着,还有一半就这么切开来吃了。
朱砂也是头一回见着这种小香瓜,她都不知道怎么切,又怕底下小丫鬟把瓜切坏了。最后还是谢清溪教她的,把瓜皮削掉,对半切开,把瓜里头的籽切掉,再切成一小半的就成了。
这香瓜是用成窑五彩小盖盅放着的,把盖子一掀开,里面的瓜都还冒着冷气呢。看来这个是被冰镇过的,她给陆庭舟挑了一块,连他都道:“今年的香瓜倒是更甜一些。”
谢清溪知道他这人要求完美,嘴上不会挑剔,可让他说声好,比登天还难呢。所以这会她就笑道:“难得你喜欢吃,索性我让他们都放在冰窖里冰镇了。”
“你不是放了一半的冰镇了,那一半没冰镇的,你留着自个吃,女子本就性属阴,吃太多冷的不好,”陆庭舟难得教训他。
谁知谢清溪一转头就看见那鱼线不停的动,她一着急整个人就跪了起来,扶着船舷就冲下头看,还着急问:“可是有鱼上钩了?”
陆庭舟抿着嘴没说话,可是眼睛里头却是流光溢彩,显然也是快乐极了。他一甩线,就见一条一尺来长的鱼被他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