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清蓉被这句话弄得有点头晕,她傻眼的看着周媚,那双水汪汪的大眼迟疑的眨了眨,好一会才拍着手,笑的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哎,对对对,媚表姐真是的,刚才吓了我一跳,我还想,万一媚表姐觉得我太不庄重的话,那我多不好意思。”
“我就觉得蓉姐姐很好。”周棠在旁边小声的自言自语。
一说完,一张白皙的脸盘在眼前放大,那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喝——”周棠被她吓得向后仰过去,若是没有椅背,估计早摔了,“蓉姐姐,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很喜欢棠儿,你再多说一些好听的给姐姐听听。”
周棠的小脸有些黑,他觉得自己失策了,谁想到这位大小姐居然会不按常理出牌,他是那种为了讨好别人而可劲奉承的人嘛。
周媚无奈的只得解救弟弟于水深火热之中。
“蓉儿,你熟悉承北侯府的事情吗?”
宣清蓉点点头,“还好啦,他家的两个姑娘特别讨人厌,小的时候来我家,那个赵若兰还在背后让我叫她表姑呢,真是脸够大的,那个小的也不是个好的,又懒又馋,还是个长舌妇,就喜欢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媚表姐,我可不是长舌妇,就算我说她不好,当面我也是这样。”
听到宣清蓉这俏皮可爱的话语,周媚笑着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糕,“知道你是个好姑娘,那我舅舅呢?你见过的吧?”
“舅舅?”宣清蓉想了想,才恍然道:“媚表姐说的是承胤小叔叔吧?”
“嗯!”
“……小叔叔过的不好,那侯夫人坏透了,元明哥和媛媛过的也不好,媚表姐不知道,有一年小叔叔一家过来拜年,穿的还是前一年的新衣,听我娘和我爹抱怨,说是那个侯夫人从进府十几年,从来没有给过一个铜板的月钱,全部都是小婶婶的陪嫁,因为这样,小婶婶的娘家都和小婶婶断亲了,祖父和爹还想着给小叔叔一些银钱,接过小叔叔说什么都不要,媚表姐你说,那个侯夫人是不是坏透了?”
见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周媚心里觉得暖暖的。
“舅舅不是有外祖母的嫁妆吗?听我娘说,那嫁妆可是很丰厚的,田庄铺子都有不少。”
“是有,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她摇摇头表示知道的确实不多。
不过就算是知道这一些,对周媚来说也足够了。
其实要对付承北侯府,她可以有千百种办法,但是因为受限制,所有的办法都无法实施。
她身边有爹娘,有弟弟,为了他们,自己也不能贸然行事,温水煮青蛙,虽说也能达到目的,却有些慢,不过也只能这样了。
若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硬碰硬,自己的名声坏了不说,还打不到既定的效果,而在封建社会,名声可是比生命都重要。
自己名声坏了不要紧,牵连着家人,那可就是她的罪过了。
“蓉儿有什么事不知道的?”一道爽朗的声音传过来,还伴随着一个小女孩细细的声音。
“蓉姐姐,媛媛来找你玩了。”赵媛媛看到在这里有陌生人,赶忙躲在哥哥的身后,双手拽着他的衣裳,探出半颗脑袋怯生生的看着周媚和周棠。
宣清蓉跳下椅子,笑着跑上前,拉过赵媛媛在自己身边坐下。
赵元明看着周媚,心里就知道他们是谁了,来之前,绍凌堂哥已经和他说过了,他的那位据说在自己还没有出生之前就被传言去世的姑母还在人世,而且还有一对子女,想必就是这两人。
“这两位想必就是姑母家的表妹和表弟吧?”刚才在前面已经见过姑母了,不得不说,和父亲是有五六分像的,而表妹和表弟长得也像姑母,与姑丈却不是很像。
心里也有些松了一口气,不像姑丈也是好的,否则那也真是太普通了。
想到刚才见到的姑母,再想想姑丈,不论是谁,第一眼都会觉得不相配吧。
周媚站起身,冲着赵元明福了福,“媚儿见过表哥。”
“表妹无须多礼,都是自家人。”赵元明伸手虚扶了她一下,然后在空位上坐下。
“舅舅在前堂?”周媚敛眉问道。
赵元明点点头,“在前堂偏厅和姑母说话呢。”
“舅舅的腿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要没超过最糟糕的时间,她还是有信心的,否则的话就要请师傅出山了,而且治疗的手段还是及其的残忍,需要重新打断案骨头,苦药倒是其次,过程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赵元明的眸色转暗,低声道:“已经有四年了。”
确切的说是三年九个月,那一日发生的事情,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还是深冬,那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当时祖父的身子有些病弱,祖母就想着带祖父去靠近南边的一座庄子,那是她的陪嫁,不说地理环境,单单是面积就独占一座山头,山脚啊还有大片的绿草地,即使在冬季也是泛着青芽,是一座天然的跑马场。
父亲平时没有别的爱好,就是看看书,写写字,空闲的时候就和母亲下棋,或者是陪着她侍弄花草,再就是骑马,有时候在温度适宜的夜晚,一家人围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吃着母亲亲手做的点心喝着果酒,两人围在父亲身边,听他说着曾经的往事。
那位心怀丘壑的姑母,说起他们小时候如何的在一起调皮,说起两人经常去亲祖母的庄子上骑马,还会去祖父的房间寻宝,经常会弄得书房里面乱七八糟,而祖父却不会指责他们。
很多时候,他会觉得父亲只是在幻想,幻想着自家的父亲是他脑海中的那么完美,只因为对于那样的祖父,于他来说完全就是陌生的。
可是就是那一次的侍疾,等回来的时候,父亲的双腿已经废了,据陪同父亲一起过去的贴身随从说,是因为小少爷想要骑马,祖父就让父亲陪着小叔去骑马,因为那时候小叔才八岁,祖母的意思是让父亲好生照应着,谁想到,父亲牵着马带着小叔在马场遛弯的时候,马匹突然发飙,父亲正是为了救坠马的小叔,才被马匹踩断了两只膝盖骨,等回来的时候,原本还算是丰神俊朗的父亲,肤色苍白如雪,身子更是瘦弱的可怕,母亲当时就晕死过去。
之后,虽然也请了宫里的太医轮流看过,却都纷纷摇头,皆道毫无希望,而正是因为这件事,祖父才更加坚定了立小叔为世子的决心,也许他早有感觉,新皇继位之后,侯府会比较难过,所以即使是当时先皇身子不适,他依旧不顾惹怒圣颜,不断的上折子。
终于,在太子弑君之后,先皇留下口谕给了太皇太后,等新皇继位之后,册立承北侯府嫡次子赵承飞为世子。
其实依照赵元明的猜测就是,先皇驾崩前定是有很多事要交代的,比如新皇的人选,依照大部分人的猜测,太孙继位的希望是渺茫的,毕竟他的父亲可是背负着弑君的罪名,先皇对于太孙的印象定然会不喜的,只是让他所有人奇怪的是,最后继位的依旧是太孙,虽说只是傀儡皇帝,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未来的某一天荣康帝不能亲政。
只是唯一让他不喜的是,那本应该属于父亲的世子之位,终究是落到了那个小叔的手中,今年他才十一岁。
既然时间并不是太久,周媚的把握就大了很多,不过看着他眼神黯淡,瞳孔涣散,似乎再想事情,就没有打扰他。
等前面,萧氏身边的丫头来说在前堂已经准备开始用膳的时候,已经是午时末了。
一行人来到前堂的时候,就看到在赵氏旁边,坐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男人和赵氏有五六分像,却比赵氏多了几分英气,看上去颇有种墨笔丹青下细细描绘出来的一般,美的精致却不女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