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兰抬眸,含着刀光的锋利眼神对上左芝怒气腾腾的眸子,勾唇慢慢说道:“原来郡主你还不知道,你如今的夫君,沐乘风沐大人,原是女皇钦点的驸马。”
左芝神色一僵,懵了。
嘉兰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咬得清晰:“听说他在东晋时主动投身去侯府做护院,若平阳公主当时不在府上,你觉得他会去么?”
“还有,五年前平阳公主回宫,他也一道走了,甚至没跟你知会一声,不是吗?”
“他娶你,是在平阳公主下嫁给左世子之后,对吧?”
左芝脑袋有些昏,手脚顿时冰凉。
最后,嘉兰含笑说出最狠的话语:“大家同为女子都承认公主更胜一筹,郡主你若是男人,会更倾慕谁喜欢谁?有时候得不到的东西不一定毁了,默默在旁守护,也是一种爱意。不信的话,你回去问沐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一盆狗血泼下来!(^o^)/~
☆、第四五章、退求妻次
那一年,沐乘风如落入凡尘的白云,飘到了她的眼前。
电光火石间,左芝记起很多“不起眼”的小事。
当年,左虓离京办事三月有余,回家之时便带着情岫。情岫性情软善,有点迷糊有点傻气,并不似京中豪门侍妾有手段重心机,所以左芝并不讨厌她,反而跟她亲近起来。大概在情岫进府十来日,左芝与前来做护院的沐乘风偶遇。
沐乘风入府之后留在左虓的院子,左芝因为常去那边,所以才跟他渐渐熟稔。现在回想,他那般孤傲冷漠的人,是为了什么才甘愿屈尊当一个下人?
左芝的心,猛地一颤。
往事的蛛丝马迹汇成汹涌潮水,没过她头顶。
那一次府中生变,情岫险些被害,是沐乘风一箭射死叛徒。
那一次左虓与情岫从避暑园子回府,在大门口碰见她与沐乘风纠缠,她清楚记得沐乘风沉静的面庞划过一抹异样,好似众目睽睽之下被抓包的小贼。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何显得慌乱?为何想要遮掩?
那一次沐乘风私自带着她和情岫出府游玩,不等她们开口言明,他已经驾车去了情岫想去的地方。就像……心有灵犀。
那一次……
有太多太多这样的小事,数也数不清。左芝脑中一片混沌,模糊中勉强抓住了中间一点儿精髓——沐乘风的出现不是偶然,他留在侯府,是为了一个人。
左芝想到了最不敢去想的一件事。当初他们相约私奔,她如约而至他不见踪影,当她回到家中却发现情岫也走了。枉她自诩聪明伶俐,却从来没想过这两件事会有关联,她一厢情愿地以为哥哥嫂子只是吵架、不久便会和好,她还傻傻地等着沐乘风回来,她安慰自己:这块木头只是害羞了,所以才躲着不敢见她……
眼睛里就像掉进了烟火,烫的她想哭。
四年,他们在公主大婚典礼上重逢。情岫摇身一变成为嫡长公主,左虓做了驸马,两人依旧甜甜蜜蜜,好像什么也没变。左芝看见沐乘风向自己走来,忍着心底那份澎湃激动,忘掉了苦等的一千多个日夜,满心欢喜地以为他们也回到原点。
就算不是原点,也是新的开始。左芝从来没想过,沐乘风是“退而求其次”。
不知不觉,公主府的大门矗立眼前。
嘉兰看着明显失魂落魄的左芝,掩嘴微笑眉梢轻挑,朝着门口的方向一指:“出来了。”
左芝怔怔儿抬头,刚巧看到情岫牵着团圆出门,蹲下为小家伙系好披风。
团圆问她:“娘亲,我今天可以住小姑姑家么?”
情岫眨眨眼:“为什么?你今晚不和我睡了?”
团圆嘟嘴对着手指头,告状道:“爹爹说了,我要是再去你们房里,他就打我屁股……”
“那你就不怕沐乘风打你的屁股么?”情岫捏着小乖乖肉呼呼的脸蛋儿,抿唇笑道:“吱吱和他那么黏糊,分开一刻钟也不行,你去打搅了他,小心他收拾你。”
团圆不高兴极了,皱起鼻头:“他才不敢,小姑姑那么凶,会吃了木头大人的!嗷呜嗷呜——”
她学着老虎的样子张牙舞爪咬了咬,直把情岫逗得捧腹大笑。左芝咬住嘴唇,愣愣的看着她们。
嘉兰不失时机地“安慰”:“其实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最重要如今他人是你的。”
一根染了丹蔻的玉指轻轻按在左芝胸口。
嘉兰启唇轻语:“当然,心也是你的。”
她的指尖仿佛有一种魔力,明明那般细弱无力,却像寒冬冻积的尖冰,透过层层衣裳触到肌肤,刺进心房,让左芝颤栗发抖。
怎么会……难道这么多年她皆是一厢情愿?沐乘风到底有情无情?
若是不喜,他何必费尽心力医她疫症!
若是不爱,他何必割腕喂血为她续命!
若是无情,他何必容忍任性刁蛮的自己!
“生死有命,我陪着你。”
“吾妻,挚爱。”
带着羞赧情愫的呢喃剖白还回荡在耳畔,左芝决不信这是沐乘风意乱情迷的胡言乱语!
想到这里,她冷冷一笑,横眉回望嘉兰。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