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迫于无奈之下,这些人发了狂,反正这个时候退也是死,进也是死,怎么都活不成了,回去会被多尔衮以临阵脱逃的罪名砍头,而且全家都要受到牵连,所以唯有死拼一场,就算是死,也能保住身后的荣光,家人不至于受到株连。
于是他们悍然下令,蒙住马眼,然后发动绝命冲锋,其实战马这东西胆子并不大,在冷兵器作战为主的时代里,战马没怎么听过大炮和火枪的声音,倒是问题不大,但是进入了火炮时代之后,战场上的噪音就远超出了纯冷兵器作战时期的噪声。
突然爆发的爆炸声和枪炮声,使得很多没有听过枪炮声响的战马很容易受惊,战马一旦受惊,便不再受骑在背上的骑兵控制,那么骑兵也就等于被废了。
虽然这些年来建奴和大明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大明军队也装备了大量的炮铳,但是却从来没有一支大明的军队装备的火器比例比于家军高,建奴骑兵们这些年来也跟大明军队见了不少阵仗,所以多少他们的战马也适应了战场上的这些杂乱爆裂的爆炸声。
但是今天情况有所不同,于家军的炮铳实在是太密集了,战场上的爆炸声也实在是太密集了,噪声之大,让许多战马就算是不惊也都变得惶惶不安,比平时难以控制了很多。
个别战马因为开花弹在它们附近直接爆炸,更是当场受惊,要么在战场上开始乱窜,不听指挥,严重的干脆直接就蹦起来,把猝不及防的骑兵给掀下马背,摔在了地上,被后面的战马活活踩死。
现如今距离于家军阵前越来越近,战马受惊的也越来越多,战马也不是瞎子,眼瞅着前面都是明晃晃锋锐无比的枪尖,它们也不傻呀!这么撞上去肯定会被扎死,所以它们本能的就会不听指挥,朝两侧绕开跑,就算前面不是这么多如林的长枪,只是一些障碍,战马也本能的不会去用身体冲撞,所以这才是头前那些建奴骑兵和蒙古骑兵找地方钻的原因。
现在建奴的那些狗屁额真们下令,蒙上马眼,发动冲锋,就等于是下达了绝命冲锋的命令,根本就不再顾及前面还会有什么,直接用他们的战马和他们的**去冲击敌人的阵线。
不得不说这些建奴骑兵们还是颇有点勇气的,确确实实称得上是悍勇之士,积年累月不停的打仗,而且胜多败少,让他们也养成了自己的荣誉。
这个时候上峰下令蒙马眼,他们便知道要做什么事情了,没有几个人抗命,几乎得到命令的这些建奴骑兵,特别是已经受了伤的建奴兵卒,二话不说就从身上撕下,或者是怀中掏出一块破布,伸手绑在了马头上,蒙住了战马的眼睛。
战马一被蒙上眼睛,自然也看不到前面都有什么了,只能凭着背上骑着的骑兵,给他们提供指示,它们便黑着眼,朝指示的方向奔跑。
于是蒙上了马眼之后,许多建奴骑兵发动了亡命冲锋,再也不管不顾,直接便直挺挺的操控着战马,朝着于家军兵阵直接冲撞了过去。
虽然于家军长枪手在阵前列队,摆出了一丛枪林,但是长枪和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六七百斤甚至七八百斤的战马加上背上的骑兵重量,在加上他们的速度,绝不是几百斤力量,而是几千斤的重量。
区区一杆木质的枪杆,不管用什么木料制成,都无法承受住这样巨大的冲击力,虽然他们的长枪锋锐的枪尖,也确确实实成功的捅入到了敌人战马或者是骑兵的身体,甚至于可能连人带马的一起刺穿,可是敌人的骑兵并不会立即停止下来,巨大的惯性还是会让他们的尸体朝前冲出一段距离才倒下。
于是在建奴这样亡命的冲锋之下,有三个营的正面防线,顿时便被摧枯拉朽一般的一下撞开。
于家军步兵本身长枪兵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比例降低了很多,刀牌手和长枪兵加在一起,也不过三成左右,他们主要依靠的是火枪输出火力,来打击敌人,长枪兵和刀牌手已经完全沦为了防御性的兵力,只有在追击敌人的时候,他们才更多的发挥出一些作战能力。
长枪兵数量的降低,也意味着在阵前组织长枪阵,肯定会很单薄,敌军如果不敢用命拼,肯定不会直接冲击他们的阵线的,但是如果敌军下了必死的决心,发动亡命冲锋的时候,那么就意味着这样的阵线,很容易被敌人冲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般情况下敌人也是人,本能会驱使他们不用身体去直接冲撞枪林,可是战场上偏偏就有这样的情况,敌人打红了眼,不要命了,疯狂的发动了死亡冲锋战术,那么这就意味着长枪兵仅仅能抵御住敌军一波冲锋,便会宣告被敌军破阵。
许多长枪兵眼看着敌军蒙着马眼,亡命般的冲来,也确确实实忠实的履行了他们的义务,死死的把着长枪,捅死了一个敌人或者他的战马,但是随即敌军连人带马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瞬间便会把他们直接撞飞出去,许多长枪兵当即便被撞的筋断骨折,落地便大口吐血倒地不起。
更有长枪兵甚至直接被敌军死了的战马压在地上,当场便被活活的砸死,至于掩护他们的刀牌手,这个时候基本上发挥不出什么作用,随即也被敌军战马踏翻在地。
只有极个别幸运的刀牌手,及时避过了冲过来的敌军骑兵,挥刀砍向了敌军,但是敌军骑兵只要没死,这个时候都已经彻底疯狂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骑枪或者是大刀,拼命的朝着范围所及的所有于家军兵将身上招呼了过去。
这三个被敌军突破的步兵营,顿时便陷入了混乱之中,于家军步兵方阵战术,最强的防御就此被敌人撞开,而冲在前面的建奴骑兵抑或是蒙古骑兵,连人带马几乎无一幸存,尽数死在了枪林之前。
但是他们在付出惨重代价之下,也终于获得了第一个战果,后续的骑兵踏着前面死去的人马以及被撞死撞伤的于家军士兵的身躯,冲入到了于家军步兵方阵之中。
骑兵一旦攻破步兵阵线,那么对于步兵来说,基本上可以算是一场噩梦,骑兵依靠着他们巨大的冲击力,步兵很难与之对抗,除非大批步兵死死的缠住骑兵,将他们进攻的速度迟滞下来,骑兵才会再次沦为被屠杀的对象。
(月票月票!)
第三十七章 决战8
但是只要骑兵没有被拖停下来,那么步兵就无法与之对抗,于是仅仅是片刻功夫,这三个步兵营便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许多官兵沦为了敌军刀下亡魂。
可是建奴骑兵好不容易撕开了三个步兵营的防线,但是却并没有高兴太早,因为他们突然间发现,于家军的火枪手并非他们想的那么虚弱,按常理说,火枪手一旦被敌军逼至面前,手中的鸟铳便会沦为烧火棍,只能当烧火棍使唤,一旦让敌军近身,就基本上宣告了他们的完蛋。
所以后续的建奴骑兵本来以为,他们终于可以冲入敌阵,大杀而特杀一场,好好泄一下心头之愤了,可是当他们兴冲冲的杀入于家军方阵之中,才发现,事情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虽然于家军的兵将这个时候也确确实实被冲乱了,一时间乱成一团,无法再组织起有效的防线,可是这些于家军的火枪手们也没他们想的那么不堪。
这些于家军火枪手眼看破阵就在眼前,一个个瞬间从腰间拔出了一柄短剑,嘁哩喀喳的便将它们卡在了自己手中火枪的枪口上,使得他们的火枪瞬间变成了一杆杆的短矛。
当敌人骑兵冲至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便会举起短矛,疯狂的去捅去刺眼前的这些敌人,就算是他们被敌人砍翻在地,他们也可以用带着短剑的火枪,在敌人或者他们的战马身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口子。
更有一些于家军的士兵,使用了一种三棱状的短剑,这种短剑强度非常高,三棱之间开有很深的血槽,刺入敌人身体之后,很容易拔出来不说,瞬间还可以给敌人身上留下一个三角形的血窟窿。
大量的鲜血便顺着血槽喷涌而出,就算是拔出短剑之后,伤口也合不上,鲜血依旧大量涌出,很短时间便能要了受伤之人的命。
所以虽然建奴骑兵用蒙马眼的这种死亡冲锋的办法撕开了三个步兵营的防线,给于家军步兵造成了很大的杀伤,但是同时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沿途会被活着的于家军士兵,用装了短剑的火枪,捅死捅伤。
所以说这种战法,对双方来说,都是拼命的打法,相对来说于家军步兵吃亏一些,但是建奴骑兵也无法形成一边倒的优势,双方最终还是陷入到了纠缠的地步之中。
而且于家军阵线是以营为单位构建起来的阵线,虽然其中三个营防御的点被建奴骑兵撕开,可是混乱也仅限于这三个营的位置,无法向两边扩张,其它营的防线依旧还是岿然不动,一点也不受影响。
这还不算,于孝天在抵达这里之后,并未将所有步兵营都投入到第一线之中,而是留下了五个步兵营放在二线,作为预备队使用。
这就防止了他们的阵线被敌人撕开,敌人冲到他们背后使他们出现腹背受敌的情况,所以建奴虽然在付出的巨大代价之后,成功的冲散了于家军三个营,但是战果也仅限于此,根本无法继续扩大他们的战果,一个点的混乱,无法带动全部战线的混乱,所以建奴骑兵付出的代价,和回收的利益,并不能成为正比。
反倒是三个营刚刚一被建奴冲乱,于孝天便立即急令后面备战的两个步兵营顶了上去,及时的封住了这三个营所造成的缺口,甚至于一个营背后正好就是辎兵营,这时候辎兵营早已构筑起了一道车墙,直接就封住了口子不说,还赶紧掩护部分友军撤入到了他们车营之中进行休整。
所以建奴当真要被打哭了,废了这么大力气,损失了这么多兵马,但是却始终还是没有将整个于家军的阵线给彻底冲散,于家军的阵列,依旧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不停的朝着他们喷射着炮火。
这时候顶到一线的炮兵,也都打疯了,火炮被打的滚烫也顾不上了,依旧不要命的不停的复位装填开火。
敌军骑兵冲入三百步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放弃了使用实心弹轰击敌人,全部换装上了葡萄弹,在敌军更接近之后,则换上了更小的霰弹。
这些葡萄弹和霰弹,一轰一大片,跟铁扫帚一般往往一下就清空一大片敌军,打的建奴军是尸横遍地苦不堪言,甚至于后来建奴兵干脆就不敢朝着这些地方冲,尽量的绕开一些。
但凡是被霰弹和葡萄弹打中的建奴人马,无不被打的是千疮百孔,跟一堆堆烂肉一般,场面惨烈到了让人几乎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程度。
就这样于家军的大阵就如同一道防波提一般,耸立在战场之中,任凭建奴的军队如同潮水一般不听的冲刷着他们的阵线,却始终岿然不动,枪炮更是如同镰刀一般,不听的在敌军阵中穿梭而过,每一次都收割走大批建奴的生命。
仗打到这个程度,已经没有理可讲了,战场已经演变到了几乎如同一边倒的屠杀一般,大批建奴悍不畏死的冲入战场,然后被于家军反复不断的收割走生命,在战场上留下一片又一片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