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裁缝上前盈盈一拜,这才柔声道:“奴家名唤茹嫣,这来给少爷量尺寸。”
冷临并未说话,只看了一眼婉苏。婉苏忙道:“有劳了。”
茹嫣微微一笑,便微低了头上前来。冷临站起,由着婉苏为其脱下外衫,茹嫣这才上手。
茹嫣微翘嘴角,不时在冷临面前晃过,一股扑鼻的香味传来,冷临屏住呼吸侧头闭了眼,面上微微有些不悦。
忽地又睁了眼,冷临紧盯着茹嫣看,却不发一言。
茹嫣微微一愣,随即离了手做了记录,将随身带来的包袱口系好,这才由着婉苏带了出去。冷临看了看茹嫣的包袱口,仍旧不发一言。
婉苏瞧出冷临不悦,便惴惴回到屋子。方才那媚眼倒罢了,手竟也不老实起来,趁着量尺寸的功夫,有意无意地抚上冷临的前胸。
想了想,是李妈妈去找的成衣铺子,冷临会不会怪罪下来。转了个弯,连忙取了一套新的中衣,这才返回。
回到屋子,果然见冷临已脱了中衣站在屏风前。
婉苏想了想,定是嫌弃那轻佻的女子,小有洁癖的他便不打算穿那衣衫了。也不知他是不是弯的,那女子虽无华衣,但姿色模样却是出众的,一双桃花眼很是诱人,是个男人都会有些反应的。
“少爷,穿这件吧。”婉苏将中衣拿过去,低着头举到他的面前。
冷临倒有些意外,自己忍了又忍,还是被婉苏看出来了。接过中衣自己穿上,这才坐回椅子上。
“我不喜她系扣的手法,既找了便算了,下回寻个好的。”冷临见婉苏一声不吭的样子,又道:“古阵那套?算了,莫再叫她回来了,将那粗衣送去,照着量吧。”
“是。”婉苏回道。
冷临张了张嘴,本想叫婉苏放松些,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便默默起身走到门口。“那日说了要赏你,有什么便说吧。本就不会随意发卖了你,那个不作数。”
“果真?”婉苏正有事相求,笑道。
“自然。”冷临避过婉苏的眼睛,看着前面回答。
“该给小豆子找个私塾了,另还需有人接送,马车之类的。”婉苏小心翼翼,越说声音越小。
冷临微微皱了眉毛,寻思这府里人多了事也就多了。前番只有自己同冷管家两人时,也不见这么多事,怎换了一个婉苏,琐事便接踵而来。“都随你吧,此后莫问我了。”
“哎!”婉苏欢快答道,寻思着冷临并未因方才那事生气,便试着调侃道:“对外称,小豆子是您的?子嗣?”
冷临忽地脸红,不自然地推开门,走出去之前说道:“表弟,远房表弟。”
婉苏偷笑,看着冷临逃也似的走开,寻思他能接受小豆子住在府上,也算是有进步了。
说办就办,过了几日便托了人牙子又买了两个家丁一个车夫,外加一辆马车。又给所有人置办了几身衣裳,这就用去了冷临一些银子,算计着库里的剩余,婉苏忽地发现剥削阶级果然是过得舒坦。
冷临每月的俸禄,比之那些来路不明的,要少上许多。以前的冷管家只是简略记述,看不出是什么渠道获得,婉苏只能算着那数字。
冷临虽从不过问财务,但婉苏从未动过歪念头,老老实实管账,认认真真“挥霍”。看着那一大笔数字,婉苏总觉得怎么都花不完,所以置办起来是毫不手软的。
转眼到了小豆子第一天去私塾的日子,婉苏赶紧出了库房,领着他上了马车,一路赶往城东。这家先生是有名的,求学的学子数不胜数,本是没有名额的,婉苏极不厚道地报了古阵的名号,这才将小豆子送进去。
冷临离群索居,莫不说也许私塾先生不晓得,便是晓得了,婉苏也不想将自己和冷府暴露在人前。所以报了古阵名号,他不仅隶属锦衣卫,家中又时代为官,因此倒也顺利入了学。
“你跟着先生好好读书,长大了有能耐了就好了。”婉苏蹲下身子,将小豆子前襟理了理。
“待我有能耐了,给姐姐买馍吃,接娘回来。”小豆子豪气干云,背挺得直直的,盯着屋内墙上的夫子祖师画像言辞凿凿。
第二十二章 冷府置办新马车
第二十二章冷府置办新马车
婉苏一面觉得小豆子可爱,一面替这孩子难过,怎么说都是个官宦子弟,却落得如此下场。
“小豆子乖,记得你的新名字,冷仪堂。”婉苏征得冷临同意,将小豆子跟了他姓。
“记得。”小豆子又道:“姐姐还不回去给少爷煮饭吗?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婉苏正笑,忽见门口来了一人,约莫二十出头年纪,面目清秀一身素衣。
“是古大人家的亲戚吗?”那人开口问道。
“正是,应了鲁先生吩咐,奴婢今日带着我家少爷来给鲁先生磕头。”婉苏对外还是以丫头身份出现,小豆子似懂非懂地抬头看看婉苏,又看向那人。
“在下是鲁先生的学生,鲁先生今日身子抱恙,这礼我受了也是一样。日常鲁先生有恙时,皆是在下授课。”那人说了这番话,又加了一句。“在下姓陆。”
“快给陆先生磕头。”婉苏赶紧按了按小豆子的头顶。
“陆先生好,给陆先生磕头了,祝陆先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早生贵子。”小豆子连珠炮似的,听了两人都愣了。陆先生接过小豆子递过来的茶,半天才缓过神来。
“胡说什么!哪个教你的!”婉苏脸涨得通红,心道冷临不可能这么开玩笑,李妈妈也没这心思,这小子到底是从哪学的。若是叫陆先生以为是自己教的,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果然,陆先生终于没忍住,扑哧笑出来。为了保持形象,又死死咬住嘴唇,问道:“哪个教你的?”
“我自己学的,我跟着我娘看热闹,那些做客的人都是这般说的,主人家听了可高兴呢。”小豆子一本正经说道。
三岁的孩子,若是在大户人家,早便懂了许多。小豆子一直无人教养,也难怪。婉苏尴尬笑道:“叫陆先生见笑了。”
“非也,此乃童真,是世上最难得的。”陆先生往前走了几步,坐到屋中侧位上,点点头示意小豆子行拜师礼。
小豆子照着吩咐,像模像样地行了礼,这才站了起来。
“你可有字?”陆先生温柔问道。
“学生不会写字,没有字,学生现在便写了给先生。”小豆子不解其意,这便要翻出自己的纸笔,又想起自己什么都不会,便丧气地看着婉苏不语。
“人呢,除了名字,都有表字,你若无表字,为师便送一个与你。”陆先生微微一愣,心道这孩子怕是少有人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