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已经把所有来龙去脉都搞清楚了。”张恒道。
“看来你以后都可以免费去剧院听歌剧了。”福尔摩斯也道。
“…………”
“这或许不是我遇到的最复杂的一件案子,但是的确可以算得上是最有趣的一件案子。”福尔摩斯放下了小提琴,终于还是把话题又转回到案子上。
“雅各布神父年轻的时候犯了一个错误,和一个伎女剩下了一个私生子,虽然我本人并不认为那是他的孩子,不过这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结,他愿意将那个孩子视作自己的骨肉,或者说,他在用这种方法来惩罚自己,为当年犯下的错误赎罪。”
这些事情张恒其实也已经从艾琳·艾德勒那里了解到了,所以他倒也也没什么惊讶,示意福尔摩斯继续说下去。
“这孩子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他是一位神父和伎女在一次冲动后的结晶,他们两人之间甚至都算不上爱情,他从小就被自己的母亲遗弃,而父亲为了自己的声誉也只能把他送进孤儿院,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性格难免会变得孤僻阴郁,雅各布神父说他的身体里埋藏着恶的种子,但实际上我对此持不同的观点。”
福尔摩斯点上烟斗,“警方和雅各布神父自己都相信开膛手杰克谋杀那些伎女是出于对生母草率生下他又抛弃他的报复,但是我觉得他更像是把这一场场的谋杀当做一种追寻自己生命起源的仪式,当然,与此同时他也像很多连环杀手一样再渴求着世界的关注,那封寄给报社的信件就是最好的说明。”
“子宫?”张恒扬了扬眉毛。
“是的,我觉得本案中子宫是一个很重要的符号,它和生殖繁衍有关,也是胚胎孕育的场所,开膛手杰克取走受害者的子宫,意味着他希望寻找到自己的归所,就像他所选择的目标都是生过孩子,酗酒与人同居的伎女,通过这些特质,他将这些受害者和自己的生母联系在一起,在他作案的时候的确能重新感受到自己和目标间的联系,就像找到了他的母亲一样,而且很奇妙不是吗,艾玛赋予了他生命,而他则从那些替代者的身上又将生命夺走,就像是一个完整的轮回。”
福尔摩斯眨了眨眼睛,“当然,后面的部分只是我的一种推测,开膛手杰克已经死了,我猜我的这一推测大概永远也得不到印证了……说了开膛手杰克,我们再说回雅各布神父,必须得承认他在这件案子里所扮演的角色出乎了我的预料,还记得我们先前的推测吗?”
“嗯?”
“我们当时都同意这件案子里没有共谋,所以最后当你通过马克·科恩把雅各布神父和开膛手杰克重新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确也曾有过短暂的困惑,而事实也证明雅各布神父并不是开膛手杰克的帮凶。”
福尔摩斯继续道,“开膛手杰克默默生活在圣心教堂告解室下的密室里,这让他听到了很多本不该被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当他第一次犯案的时候雅各布神父的确并不知道那起案子是他做的,直到他自己主动向雅各布神父坦白,雅各布神父就此陷入到两难的困境里,他当然不希望开膛手杰克杀人,但是另一方面后者又是他和艾玛的孩子,出于弥补之前亏欠的心理他又有理由保护好这个孩子。
“所以他做出了又一个错误的选择,他决定隐瞒这件事情,同时希望自己能控制住这头野兽,与此同时他也做了另一手准备,开始有意识的引导同样有心理疾病的马克·科恩,用后者做诱饵来误导警方的调查,这是处于父亲立场的合理选择。
“但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开膛手杰克长久以来被压抑的病态心理,于是之后又有了第二起,第三起命案,事情在朝着失控的方向飞速滑落,而也是在这时雅各布神父开始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阻止开膛手杰克犯案,恰好这时候艾德勒小姐找上了门来,她所展现出的特质完美符合开膛手杰克一直在寻找的目标,于是雅各布神父绑架了她,但并不是为了把她当做送给魔鬼的祭品,而是想要作为一道测试题,给开膛手杰克出的测试题。
“他想要亲眼看一看自己的儿子,是否真的像他自己屡次所承诺的那样战胜了心里的魔鬼,不会再犯案,然而结果让他失望了……从开膛手杰克的反应上他知道,只要后者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出现,有无辜的灵魂死去,所以最终,他只能选择亲手杀掉这个他自己造就出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