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麦懵了会儿,回过神,见事态已经升级,靠她们控制不住,赶紧掏出手机打110。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报警,内心不安得很,好在接线员是个女生很温和,乔麦尽量完整地叙述了事情经过,并告知对方住址。
挂断电话后,她看见一个男人在搬她屋里的电脑,赶紧冲进去拦着:“你别碰我东西!”
男人牛高马大,胳膊肘不耐烦地一推:“他妈的给我起开!”
乔麦便被他轻易地推倒在地,屁股一阵生疼。
无力,委屈,疼痛,害怕,绝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可混乱中,没人在意她的眼泪,几个大男人无动于衷地继续朝门外搬东西,房东还在和郑丽华剧烈争吵,甚至推搡。
直到警察来了,场面才有所收敛。
来的警官一老一少,两人搭档,老的那个模样瘦小,但眼神锐利,小的那个身材板正,皮肤白皙,神情虽然冷峻,但奈何年纪不大,面庞始终透着一丝青涩。
老警官问谁报的警,乔麦边抹眼泪,边吸着鼻子过去说是她报的。
小警官给她递了张面巾纸。
老警官询问了她具体情况,又把房东叫过来问话。像这样的房东和租客纠纷,在这个区域已经不是第一起。
老警官先是批评了房东撬锁搬东西的行为,要他赔锁和道歉。房东在警察面前气焰矮了下来,让带来的锁匠把锁给修好,其他人把东西搬回屋里,再不情不愿地道了歉。
乔麦和郑丽华经过刚才那个阵仗,内心都有些吓到,此时见好就收,表示接受道歉。要是人家给了台阶都不下,等警察走了,后续房东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整你。
老警官接下来开始调解租房问题。两头都是诚信租房爆雷的受害者,作为警官,他们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能保证大家利益都不受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也只能调解双方各退一步。
而且像这种经济纠纷,警察其实管不了,要是不和解,最终租客和房东也只能走法院,这中间的时间成本,经济成本,都难以衡量。
乔麦打了第三个租客的电话,对方还没下班,只能远程跟她们一起商量。大家都不想为了几个月租金闹到走法院那步,觉得太麻烦,也太累,中间闹不明白的事儿太多。
同时她们也不希望再激化事态,走到像网上那样跳楼要挟,拿刀恐吓,歇斯底里对峙的地步。
在小姑娘们商量的同时,两个警官也在做房东的思想工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终说服他退让一步。
双方达成一致,房东再给租客三个月居住时间,到期必须搬走。乔麦她们原本租期剩七个月,相当于损失四个月房租,勉强在能接受的范围。
签订新协议后,房东带着人离开,一场闹剧就这样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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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的东西从客厅搬回房间,整理妥当,乔麦坐到床边发呆。
不过短短两个小时,她感觉生活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损失四个月房租,也就是六千块人民币。同时三个月到期后还得另外租房,押一付三,又是四个月租金。
她并不丰厚的钱包感觉很快就要空空如也。
乔麦叹了口气,深感生活不易。以前在象牙塔里,除了大四那年,前三年衣食住行几乎不需要自己操心,住有学校宿舍,吃有学校食堂,有父母给的生活费。
毕业以后,每一分钱都得靠自己,每一个困难都得自己扛。
有一瞬间,乔麦理解了学姐田云那句话:活着太他妈累了,看不到希望,跟蝼蚁一样。
她坐在床边,环视一圈,这个十二平米的房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狭窄逼仄,让人无法呼吸。
一阵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屋内凝滞。乔麦回神,拿过手机,来电人赫然显示为:陆。
她愣了下,随后想起来,他说过周五晚上让司机过来接她,也就是今天。
乔麦滑动屏幕,手机贴近耳朵:“喂?”
“下来,我在你小区门口。”
乔麦一愣:“你不是说让严朗来接?”
那头低低笑了声:“我亲自来,不高兴?”
乔麦唇角终于有了今天以来的第一丝笑:“高兴。你等我会儿,马上下来。”
想到要跟他过个周末,乔麦简单收拾了些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拎着小旅行包脚步飞快地出了门。
她急需一个可以逃避现实的空间,而待在陆之和身边,陷入未知的美妙幻境,无疑是目前的最佳选择。
出了小区,熟悉的奔驰等在路边,乔麦小跑过去,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陆之和今天一身黑色西装,衣襟扣子解开,随意地敞着,领带被他拉散了一半,左手腕戴着块看起来就很贵的腕表,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
见到她,镜片后那双不笑时就很冷漠的眼睛终于有了丝温度。
乔麦冲他笑了笑,低头去系安全带,顺便问:“明天我们到底去哪儿?”
陆之和唇角微弯,发动车子:“好奇?”
乔麦点头。
陆之和看她一眼:“秘密。”
乔麦:“……”
算了,他要卖关子就由他去。
“今天过得怎么样?” 陆之和自然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