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陈指挥做得很好,”李云睿仔细听过报告后,点头道:“应该记功,至于殉职的海兵,更要从优抚恤。”
“遵命,大人。”
“这个发现要立刻通报海防司,让他们注意是不是有可疑的绳索沉入海中。”
“是,大人,末将已经通报了海防司。”
“好,我会立刻向大人报告,你可以退下了。”
“是,大人,末将告退。”
……
“最近广东和福建两省严查违禁,成效卓著。”李云睿向黄石报告道:“海防各司恪尽职守,布下天罗地网,一些宵小妄图用各种鬼蜮伎俩瞒天过海,但哪怕是沉在海里拖带的铜炮,都休想我火眼金睛的海防官兵的察觉。”
李云睿报告完毕后退出,又有参谋进来汇报其他事宜。
“左梦庚投降了顺军后,和其他降将一起向湖广南部发起了猖狂进攻,刘总兵统帅得力,将士用命,给予闯贼极大杀伤。”
黄石仔细看了一眼战报:“加上这次,刘香已经击毙了快有二十万顺军了吧?李定国和孙可望哪里有这么多人?”
“刘总兵也有些奇怪,所以对各军将领仔细询问,看起来闯贼大量征用民壮,裹挟他们攻击我军。”
“裹挟的民壮能有什么战斗力?”
“侯爷明见,确实没有,所以我军几乎没有伤亡。”
“但还是退出了湖广南部。”
“因为后勤困难,不过江西边境上已经被我们修成了铜墙铁壁,闯贼绝对无法越雷池一步。侯爷请看,刘总兵的部下已经三次发现孙可望和李定国亲自督战试图攻入江西,但每一次他们都在我们坚强的防守前撞得头破血流,刘总兵已经把这三次大捷通报全军,并重赏有功将士,官兵士气大振啊。”
黄石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批准了刘香为部下的请功、请赏的大笔银子,这个时候他不能因为自己不信就拒绝这种赏赐。
但是更重要是浙东。
“侯爷这是赵帅今天送到的报告,经过认真核算,公子已经毙伤许贼两万余人,进攻杭州已经耗尽了许贼最后的攻击能力,赵帅认为六个月内许贼无法进攻浙东……”
“不可能,要是许克勤这么好打,顺军还能到今天这个地步?”黄石断然摇头,他之前不同意浙江部队和许平硬碰硬,看到赵慢熊坚决执行自己的主张逐城防守让他感到很欣慰,不过许平损失两万,这个,许平他统共能有几万人?
“赵帅也认为不是许贼亲领,主要是那些立功心切的江北军,但是他认为这些人元气大伤后,许贼舍不得拿自己的主力嫡系来硬啃我们在浙东的坚强防御。”
黄石逐字逐句地把赵慢熊的分析报告看了两遍,又摇头道:“没有这些人保护南京、杭州,许克勤确实不敢轻兵深入来攻福建,但是浙东仍然未必,回信要赵帅小心提放,不要骄傲轻敌。我们在浙东的大军是牵制顺军的关键,一定要慎之又慎,只有浙东无忧福建才能安全。”
“遵命。”
最后进来的是张再弟。
“半年以来,我们得到的全部税赋是一千二百万两银子,半年来我们的各种开支总计两千万两,其中一千五百万两用在军队上。半年前藩库还有八百万两储蓄,现在只剩下二百万两。”
“这半年我们只得到了二百万两的捐助?”
“是的,”张再弟点头道,两年前黄石得到的捐助达到顶峰,然后就不断下降,随着战场形势的急剧恶化,这半年来的捐助已经下降到区区二百万两,其中包括实物捐献:“而且恐怕以后会继续减少,未来六个月,我担心大哥能够得到的捐助不会超过五十万了。”
“那我们会有八百万的亏损……”黄石看着手中的文件,苦笑道:“恐怕还不止。”
“肯定不止,江淮丢失会让我们的商税大减,估计未来六个月的税赋会减少到……”张再弟顿了顿:“很难说。”
“反正不可能超过一千万了,能有八百万都是大幸。”
“是的。”张再弟直言不讳地说道,长江失守后,直接面对顺军的福宁军需要训练更多的士兵、购买更多的武器、供养规模更大的水师、撒更多的钱维持士气和忠诚:“大哥,如果你在什么地方埋了一笔银子没告诉我的话,现在是把它们挖出来的时候了。”
第二十三节 召集
在泉州听李云睿说起奸商诡计层出不穷,金求德表示他一点也不吃惊:“很多奸商都交通闯贼,商人从来都是惟利是图,现在觉得北顺的风头正劲,他们就琢磨着改换门庭了。”
今天见过黄石后,任凭金求德好说歹说,黄石也不肯同意限制工商。金求德就把李云睿和张再弟找来商议,希望这两个黄石的心腹帮忙一起劝说,张再弟赶到后,金求德没有立刻切入正题,而是抱怨道:“你这个内政是怎么帮大人做的?我要的银子每次都三成、四成的砍,现在不全力组建军队,留银子还有什么用?”
“哪里还有银子?”杨致远死后,张再弟从副手升级为大管家:“到处都要用钱,南京、湖广一下子就垮了,一下子四面受敌,你知道有多少军队要建?有多少堡垒要修么?福宁镇就算好的了。上个月广西急报说急需五百万两银子和三百万石粮食,大人才批给他们一百万两的银子,粮食都要从这笔钱里购买,湖广南部丢失后,江西、广东整个北境都要组建民练,得马上买枪、炮弹药送过去,还有给民团的军饷和安置费,钱理事会倒是能先垫付,可枪都全是赊来的,付清前还要交利钱……”
“为什么不征用?”金求德打断了张再弟的诉苦。
“大人不同意。”张再弟无奈地说道。
沉默了一会儿后,金求德终于提起了此行的正题:“其实眼下的问题,我们可以轻易解决,只要大人点头,钱、兵,都不是问题。”
……
黄石公布了弘光皇帝的诏书,接受了齐国公的爵位拥护弘光皇帝三岁的太子在泉州监国。太子监国后立刻下诏,宣布眼下大明已经处在危机存亡的时刻,所以让齐国公开幕府,由齐国公府接管一切军政大权,不准备建立新的内阁,诏书里还给予齐国公一个意味深长的名义:执政。这个齐国公执政将持续到监国太子成年,或是北狩的皇帝返还京师。
齐国公府随即通报治下,宣布明军在浙江和湖光南部都取得了大捷,成功地遏制了顺军的如潮攻势,邸报里乐观地估计顺军在短期内无法恢复元气发起新一轮的攻势。趁着这个余暇,齐国公府发函给闽省的理事会成员,要他们到泉州觐见齐国公。
作为福建理事会的成员之一,朱九也接到了邀请函。
“齐公这是什么意思?”有其他理事会成员的人拿着请柬跑来朱九这里商议,不少人都感到奇怪,从来没有过这样大举召集理事会成员的前例。
“唉,齐公大概是想劝我们助饷吧。”朱九估计齐国公府无外又是劝捐,这三年来朱九就捐献过数以万计的银子,但一开始是乐于捐助,而这快两年来则是摊派居多。
其他的理事会成员也有类似的想法,这个来拜访朱九的人就担心万一顺军取胜,会报复他们这些支持黄石的商人:“要是齐公保不住福建将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但朱九还是决心去参加这个会:“齐公待我不错,钱终归是身外之物,要是齐公危难之时我就避而不见,将来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
抵达泉州后,朱九住了没有两天就有人来带他去见齐国公,他被领到一个新落成的宏伟建筑外,进去后是一个明亮的圆形大厅,地面成倾斜状,上百个座位成扇形分布,所有的椅子都指向大厅最低矮处的一个类似戏台的平台,这个平台后还有一个高高的桌子——这也是整个大厅中仅有的一张座子。
“齐国公会按时在半个时辰后抵达,朱老板既然到得这么早,就先坐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