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孙将军瞥了眼身旁目光古怪的同伴,眸底腾地升起羞恼之色,恨恨地望向千宁臣,“你到底是谁?”
“问这么多做什么,孙阗保,便是你们知道了,也不过逃不过一死。”
千宁臣刚说完,四名天行者互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
“小辈,你不到三十岁吧,既然知道我孙阗保的大名,居然还说这样的大话。听你的口气也是京城中人,难道不知我的事迹,当年将府周家高手无数,却无人是我一合之敌,老子只率几名亲卫就将周府众高手一一灭杀。今日,轮到你们了!”
话音落下,空气遽然凝重了起来,孙阗保对面的三名少年齐齐望向周继君,只见他身体猛地一颤,双目圆瞪死死盯着黑氅男子,许久才缓缓张口道。
“你就是当年那个左禁军副统领?”
“正是,现在想起来了老子到底是谁了?哈哈哈,可惜已经晚了!”
……十二年前,周继君还叫洛继君,那天的京城似乎格外安静,白云也不再飘动,凝滞在天空中,仿佛死了一般。周继君从洛府偷偷跑出,想去周家找他几个堂哥玩耍,可到了周府前,却发现无数兵马搅动尘埃滚滚,将周府团团围住。一个身形魁梧满脸煞气的将军挥舞着双锤,把拦在门口的二伯头颅击碎。
紧接着便是喊叫痛哭声,以及血流成河的杀戮
周府虽然除了他爹爹周久外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可论武道却逊于京城中的禁军将领太多,面对如狼似虎的禁军,很快便被一一擒下……
沉痛的过去周继君早已不再去回忆,可眼前这个披着天行者大氅的男子,却让周继君无法控制住心中灼灼燃起的杀意。
“孙阗保,你可知道我是谁。”
“怎么,知道我厉害了想用你身份来吓唬我?哈哈哈,我可身为天行者,岂会怕你们这些官家公子……”
在千宁臣等人惊异的目光中,周继君缓缓将面罩揭下,那张满是寒意的脸暴露在孙阗保眼中,却让他还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你是……君公子?”孙阗保微微疑惑地问道,此次天下武道大会无数天才少年纷纷涌现,而最负盛名的那几个人已被绘成画像流传在坊间,身为禁军统领的孙阗保自然能认出周继君。
“是。”周继君冷冷说道,“不过,你应该想不到,我姓周,我叫周继君。”
“你……”不仅是孙阗保,便是其余三名隐于京城朝野的天行者都张开嘴巴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的少年,脑中陡然回忆起若干前那个名动京城的周家不能习武道的废物,却再说不出半句话。
“周家高手无数,无人是你一合之敌吗……”
周继君眼中红光暴绽,身如闪电划破浓浓夜色,直扑向神色大变的孙阗保。在他肩头坐着的那个小到古怪的女童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在猎猎夜风中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声,流转入对面四个天行者耳中,却显得无比诡异可怖。与此同时,月罗刹三人也纷纷射向余下的武侯天品天行者,杀气四溢,卷动林间的落叶沙沙作响。
“小辈,你就会虚张声势吗?”
孙阗保咬着牙,全身的武道之力瞬间涌上臂膀,冷笑一声,击向周继君。然而下一刻,他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下来,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却是如潮起山倒般的十数万斤巨力瞬间吞没他的手臂,重重地轰击在他胸口。
只一招,以力破力,周继君的拳头将孙阗保的胸口打得凹陷进去,随后整个身体往后飞出,在半途爆裂开来,骨肉鲜血飞散,将暗墨的夜色染得殷红狰狞。
其余三名天行者蓦然回首,满脸惊骇,下一刻,两名天行者被击杀当场。
“小摩尼,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心慈手软的毛病。”月罗刹阴阴地说道,转眼间闪身来到沙摩尼身前,竹叶翻飞,将那名跌倒在地上的天行者的心脏刺穿,抬起头对发怔的沙摩尼幽幽说道,“此子不杀,我们身份暴露,将成为七州天行者的公敌。你呀,哎。”
“无量寿佛。”沙摩尼不忍地看了眼地上渐渐冰冷的尸体,高喧佛号,刚想说什么,却见周继君已然大步朝这走来。
“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动身,抢在七州天行者寻到前将百里雄送出扬州。”周继君扫视着三人,淡淡说道,随后扛起昏迷不醒的百里雄径自向北走去。
他没再回头去看一眼那个当年祸害周家的禁军大将惨不忍睹的尸体,初来京城时候那颗沾满仇恨的心已经渐渐冷淡了下来,除了对大煜皇室。而这些曾经仇深似海的“故人”,若是遇不到,周继君也不屑去招惹,给他的京城大局平添变数。若是遇到.........便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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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看小说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主角转战千里的情节,比如大唐双龙传和帝国纵横里的,终于轮到我写了,激动呐~~不狗血不成书……今天更新完毕,晚上有活动就不加更了,下周肯定爆发,帅哥美女们请坚守猎天吧,谢谢~~)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华清夜谋
高阁上,星斗如辉。
六个裹在墨色大氅中的人各坐一方,月华从窗外流泻于地,竟发出潺潺若溪水的声音将阁楼正中的方令笼罩入内。方令中,曲水密林以及那几个穿着黑衣的少年清晰可见。周继君四人携着昏厥过去的百里雄径自向北走,他们并没发现,那三块遗落在尸体旁的天行令正发出一束难以察觉的微光将他们的身影收入古朴的花纹之中。
高阁中静悄悄的,袅袅檀香升起,如阵阵青烟飘荡于天行令上,月影忽晃,光幕渐渐消散殆尽。
“君公子,还有两人应该就是月罗刹和沙摩尼了,却不知那第四个人到底是谁。可惜,真正的天行令只剩一块了,这些五千年前的仿制品却无法传出声音,否则也可知晓适才那君公子说了些什么,竟能让孙阗保大惊失色。”说话的人声音苍老却雄壮,隐隐带着万人之上的威严。
坐于他对首的黑氅男子低低一笑,端起木杯抿了口香茶,叹声说道,“稍稍可惜罢了,不过亦不影响大局。扬钜子真够大气,这般武王境界的属下,偌大的禁军统领死了,居然一点都不心疼,扬州一系的天行者底蕴果然深厚,本钜子好生羡慕。”
被称作扬钜子的老者余光瞟过说话那人,嘴角微动却没出声,随即扭头望向另一边那个身形削瘦的黑氅人,微微颔首道,“云钜子布局深远,此番居功至伟呵。”
五道目光同时射向那个坐在最靠近窗户地方,始终低头不语的年轻女钜子,却见她仿佛刚回过神来般蓦然抬头,露于面罩外的双明亮的眼睛里浮起一丝淡淡的缱绻,微微犹豫开口道,“扬钜子严重了,也算是阴差阳错。那日得知他不是洛公子后,便传言于天行令欲要引他前去京城天坛一举击杀,以成洛公子大钜子之名,不料他却一直没去。幸好今次他又与那百里雄搅和在一起了,正好将他诱骗而来,既得护天镜又得破军,何乐而不为。”
“哈哈哈,好个一石二鸟之计,他得了消息,定会以为我们七州天行者不和,就算他逃过了我们一次次追杀,也会想到来找你。到那时候……啧啧,云钜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计,真是让本钜子倾慕呵。”又一位钜子开口说道,紧紧盯着云钜子暴露在面罩外那片光滑雪白的肌肤,眸中闪烁着幽光。
“如此。”扬州大钜子摸了摸下巴花白的胡髯,颔首说道,“既然诸位都已认定洛公子便是大钜子真正的传人,那便开始布局吧。诸位调遣来的天行者都行动起来,扬州六道一百余府近千县城,以我估计他们如今只有两条路可以北上,一是从江溪道上的古溪府走,二则转至彧华道由那季城府赶往北疆,诸位可派遣属下天行者前往一举擒获,免得再节外生枝了。”
“一举擒获?你们也太看不起我这个对手了。”
冷漠厚沉的声音从阁外传来,七名钜子纷纷色变,同时向门外看去。白衣如雪压迫夜色的黑寂,一个相貌平平无奇却偏偏让人摄于锋芒不敢直视的青年踏入阁楼密室。他手中提着颗犹自滴着鲜血的头颅,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老大,里面还保留着临死那刻的慌张与恐惧。
“洛公子……”
一名大钜子刚想说什么,却被洛继伤冷冷打断。
“怎么,还不肯奉我为大钜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