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立李治……那他的两个哥哥,他一个也镇不住,一个也惹不起!
……
“陛下,微臣明白了。”房玄龄轻吁了一口气,说道,“现在的情形,简直就是骑虎难下。微臣,真是深为担忧啊!”
“现在你知道,朕为何一直委决不下了吧?”李世民苦笑道,“世人皆说,立储不过是皇帝家事,只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如果真有这么简单,那就好了。现在,朕不得不权衡利弊,折中取舍。玄龄,朕跟你说一句真心话,直到现在,朕自己心中也不清楚,究竟立谁才好。这已经不是朕喜不喜欢、愿不愿意的事情了。时局,早已脱出朕的掌控之外。朕现在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不奢望立谁对李家、对大唐最有好处,而是……”
李世民顿了一顿,房玄龄全神贯注侧耳倾听。
“而是,危害最小!”
……
房玄龄的心中,顿时惊堂一亮,豁然开朗!
“是因为他?!”
“没错,就是他。”李世民的双眉又紧锁起来,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剑者双刃,既可杀敌亦可伤己。他是朕与大唐的一柄天赐神剑,破敌摧城开疆拓土无所不能、无往不利!但同时,他也是一柄悬于大唐头顶的威胁之剑,如若不慎……”
“陛下,你是否多虑了?”房玄龄小心翼翼的低声道,“秦郎忠义,有乃父之风。况且,他又是陛下的半子之婿……”
李世民微然的笑了一笑,说道:“房龄啊,连你自己也能感觉到,你这些话用来安慰朕有多么无力吧?当然,朕从未怀疑过秦慕白会心存异志。否则,朕又怎么会将全国半数以上兵马与大唐半壁江山,都交给他?——但就如同当初,朕何尝想过会在玄武门……”
李世民的话嘎然而止。
房玄龄轻轻的叹息。
“时局如此,人若奈何?”李世民摇头叹息,表情略带痛苦之色。仿佛眼前,又浮现出当年玄武门之变时的场景——兄弟阋墙,骨肉残杀!
“难怪陛下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现在,微臣能够体味陛下心中的矛盾与痛苦了。”房玄龄叹息道,“但是陛下,你切要保重龙体啊!越是这紧要关头,大唐越不可没有陛下来主持大局!”
李世民轻轻的点了点头,“玄龄,朕的心思已经全部说与你听。现在你最直接的想法是什么?”
房玄龄不假思索的拱手答道:“此刻微臣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陛下密召吴王回京,将会牵动全局,大唐天下势必风云再起!而此刻,吴王的行程安危,至关重大、关乎危亡!”
李世民表情略微一变,随即赞许的了点了点头,“房谋杜断,杜如晦虽是不在了,但玄龄仍不愧是朕的第一谋士,宝刀未老!——但你放心,吴王,他一定会平安到达长安的!”
第530章 非常手段
萨末建城外,唐军大营中。
秦慕白骑在马上,抡一柄弓,奔腾于大校场的驰道之上,练习骑射。
三箭发出,非但没有一箭射中红星,还有一箭脱靶偏出老远。
旁边随从的军士大跌眼镜错愕不已,纷纷心中暗道:少帅今日这是怎么了?大失水准啊!若论箭术,关西军中除了薛仁贵将军,恐怕无人能及少帅神射了!
“今日不练了!”秦慕白勒住马扔了弓,跳下马来,脸色的确比较的阴郁,显然是心情欠佳。
“主人,可是有心事?”秦拾上前牵过了马,小心的问。
秦慕白背剪着手朝前走,一言不发。秦拾也没敢再问,只好去照顾马匹。
“秦拾,稍后到我帐中来。”
“是,主人。”
说罢秦慕白就走了,左右军士都屏着气儿不敢吭声,就怕触了主帅霉头。秦拾担忧的看着秦慕白的背影,暗道:很少看到主人如此烦闷,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由于此前在幻月谷一战的立下大功,秦拾这名低贱的奴仆被朝廷封授了“从五品游击将军”的武散官之职,并晋封为武进县男(爵位),有了食邑和官品,他已是堂堂正正的“贵族”。但他始终只当自己是“秦家犬奴”,连称呼都不肯改换。
稍后秦拾来到秦慕白的军帐之中,见秦慕白正看着自己的铠甲发呆,表情颇有几分的严肃。他小心的唤了一声,秦慕白回过神来,对他道:“秦拾,我有事情交予你去办。”
“请主人吩咐!”
“这趟差事不一般,并不是太好办。但现在我身边,唯有你最值得我信任,因此只能派你去。”秦慕白郑重的说道。
秦拾正色的拜倒下来,“秦拾愿为主人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起来。”秦慕白将他扶起,然后走到帐外斥走左右近卫军士,再对秦拾耳语道,“我要你回大唐,从兰州起一路到长安,就在市坊之间暗中散布流言!”
“什么流言?”
“就说,秦慕白倨功自傲尾大不掉,意欲在西域拥兵自重划地而王!”
秦拾顿时愣了,“这!……主人,你怎么要秦拾去干这种,对主人不利的事情?……我、我打死也不干!”
“你别急,听我说。”秦慕白按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窃语道,“现在局势微妙,万分紧急,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下策。”
“我不懂。”秦拾木讷的摇头,“我只知道,说主人的坏话,就是不行!”
秦慕白笑了一笑,说道:“好吧,我简要的跟你解释一下。不然你这心里有心结,办起事情心不甘情不愿的,那也办不利索。”
“好,好。”秦拾连连点头。
秦慕白便说道:“简单跟你说,现在长安那边正在争夺储君之位,闹得不可开交。你知道的,我与吴王交情甚厚。在朝堂上来讲,那就是‘同一阵营’里的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此次,如果吴王夺嫡失败,那么将来,我就很有可能被吴王的政敌清洗。就像当初侯君集一样,明白了吗?”
“明白一点了。”秦拾仍是迷茫的皱着眉头,“可是为什么要散布主人造反的流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