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亲 第77章
“就联姻的事, 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哦,这事大臣们正在安排, 有许多礼仪……”
“不要那么麻烦了,等走完这些流程得明年了吧。”
“也不至于这么久。怎么,你想简短一些?”
“嗯。越简短越好。你想,要是我们现在已经成婚了, 我不就可以和你一起去祭司塔里找那些古文字了?两个人事半功倍。”
“对。”乌斯曼笑笑,很开心的样子。
“这样吧。一切繁文缛礼统统不要,你拿一张写好的婚书过来,我签字画押即可。”
“这么简单吗?”乌斯曼很惊讶。
“嗯, 就这么简单。”炎点头道, “只要我们成婚了,一切就都……”
“殿下!”沈方宇再也听不下去了, 打断道,“哪怕是买个奴才也不会这么简单的处置。”
“你胡说什么!”炎不悦地瞪了沈方宇一眼。
“炎炎, 我先去祭司塔了。”乌斯曼也看了沈方宇一眼,但他没说任何话就走了。
因为他知道炎自会管教属下。
乌斯曼前脚才走,炎就站起身斥责道:“沈方宇,我应该说过这件事不需要你来干涉。”
“殿下,关心和保护您不仅是卑职的心意,也是卑职的职责。”沈方宇坚定地说道,“您想要一切从简的嫁给西凉王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就不可能……”炎说到一半,看到沈方宇特别严肃的表情,不禁问道,“你干什么了?”
“卑职已经写信给皇上,禀明您在这里遭遇的一切事宜。”沈方宇道,“卑职相信,这件事皇上自有论断。”
“你!”炎气得一把揪过沈方宇的衣领子,“谁要你多事!皇兄他身体不好,若被你的一番添油加醋给急出什么事来,我定不放过你!”
“殿下,卑职没有添油加醋,而是句句属实。”沈方宇盯着炎的脸孔,斩钉切铁地说,“不管您多么担心皇上的龙体,但有些事必须要禀明皇上。况且在联姻这件事上,到底是谁在逾矩办事,您心里应该比卑职更清楚。”
“你给我出去!”炎一把推开沈方宇,“出去!立刻!”
“卑职的话还没讲完。”沈方宇并不退让,“讲完后自会出去领罚。”
“什么?你还敢抗令?!”
“殿下,卑职喜欢您。”沈方宇不仅抗令还蓦地抓住炎的手,满眼的不舍,“如果西凉王真是一
个值得您托付终生的人,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婚姻,卑职都不会有二话。只是他真的配不上您……”
“给我放开!”炎挣开手,指着毒日高悬的庭院道,“既然你的脑袋里都是水,那就去外头晒晒干。没有我的话,不准进来!”
“是。”沈方宇黯然点头,出去了。
伊利亚咂舌了两声,不敢发表其他意见。
“该死的!”炎气得一屁股坐下,还用力捶了一下桌子。铁鹰剑士的信那速度是一日千里,即使他现在派人去追也截不住了。
他现在还不如好好想一想该写怎么一封信去劝慰皇兄,让他不要为自己着急,更不要阻拦他和乌斯曼的婚事。
但以皇兄的脾气恐怕是不可能的,他可见不得自己受委屈。
“沈方宇,真是气死我了!”炎咬着牙道。
“其实……他心眼挺好的。”伊利亚嗫嚅道,“就是好心办了坏事。”
“真是不知道碰着什么鬼了,一个个的都说喜欢我,他们眼睛都瞎了吗?我是男人啊!他们身上有的,我也有!有什么好喜欢的啊!”炎气得发懵,他不是皇兄那样清秀可爱的人,脾气也没那么好,他就是一个每天练武浑身臭汗又皮糙肉厚的男人啊。
“这、这……”没想一旁的伊利亚讪笑道,“这和您是男是女……没关系。”
“什么意思?”炎倏地抬头,“你不会也喜欢我吧?”
“呃……”伊利亚看着炎,带点羞怯地微微点头道,“谁说不是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和君上抢人。”
“€€€€?!”炎瞪着伊利亚,好半天才回神过来,冲着外边一指道,“你也给我出去站着。”
“炎,我这就去站着,和沈方宇一块站,你可别气坏自己啊。”伊利亚说完,还给炎沏了一杯茶,这才出去罚站了。
“都是混账!”炎恼道。
“我来陪你啦。”伊利亚在庭院里找了一大圈,才在一处没有一丝绿荫遮蔽的墙壁前找到了的沈方宇。
“我说你也太实诚了吧,也不晓得找一处荫蔽地站着。”伊利亚皱皱鼻子,“殿下没指定让你站哪里,只是在外头而已。”
“你来干什么?”沈方宇问,眼睛盯着前方的墙。
“晒脑子里的水。”伊利亚笑着道。
“你也……”沈方宇转头看着伊利亚,有些吃惊。
“嗯,彼此彼此。”伊利亚点头道,“不过还是你厉害点,敢和君上抢人,不愧是大燕特使的第一侍卫。”
沈方宇拧眉道:“我喜欢我的,他喜欢他的,不存在抢。”
“大少爷,”伊利亚笑道,“这情场上的事我还是比你懂一点。比如你方才突然出言顶撞,是不是因为你看到殿下被君上握住手却没有任何的排斥?还有就是殿下很显然不讨厌君上的亲近,可是他会甩开你的手……”
沈方宇看向伊利亚,没想到自己内心浮动之事竟然被一个少年看穿了。
“强扭的瓜不甜。”伊利亚道,“在君上身边待诏时,我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你的君上才不是真心喜欢殿下。”沈方宇讥讽道,“花心的毛病到死都改不了。”
“那你就说错了,”伊利亚大大摇头道,“君上后宫众多,但从不花心。”
“哼,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不花心还能有这么多后宫!”
“那是你不了解君上也不了解西凉。这样说吧,西凉后宫的妃子大多来自各部落的进贡,所以妃子越多就证明君王与部落之间的关系越紧密。妃子若很少,就说明君王与部落族长之间存在间隙,所以族长不愿意将部族女子送进宫里。从古至今西凉都是这样的风俗。你知道西凉有多少部落,每年会进贡多少美人么?至少上百个,君上喜不喜欢都得接纳。”
“什么破风俗,讲到底还不是面子问题。”沈方宇唾弃道,“若是我,不喜欢的人绝对不会接受。”
“但你又不是西凉国君。”伊利亚反驳道,“你怎知君上的难处。况且君上昨日都遣散了后宫,你知道君上这一句话得罪了多少人吗?君上只是从来不在殿下面前说。我只要一想到君上要安抚那么多部落的族长就脑瓜疼。好在……那也不是我要操心的事。”
抢在沈方宇开口前,伊利亚又说道,“我说君上不是花心的人,是因为君上在遇到殿下以前就没爱上过什么人。他就像一块冰疙瘩,从里面冷到外面。就算宫里的妃子再美,也没见他真的动心过。老实说吧,我到现在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君上竟真的爱上了一个人。”
伊利亚顿了顿,深深感叹道,“君上变了,变了很多。有时候站在殿下身边,我看着君上都有一种恍若做梦之感。不过我更喜欢现在的君上,是殿下的到来改变了他。所以我就更加喜欢殿下了。”
“他那是装的,装得平易近人,欺骗殿下。”沈方宇坚定立场,“总之殿下不能嫁给他,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唉,说起这事,你还真是给君上出了一个大难题。”伊利亚无奈叹气道,“但我也不好说你什么,你也有你的职责,只希望君上能想出什么法子解决吧。”
太阳很大,晒得有些眼晕,伊利亚瞅了瞅身高马大的沈方宇,便往他身边凑了凑,借地方遮阴。
沈方宇没有嫌弃的躲开,但也没再说话了。
死囚塔。
再猛烈的日光也照不进千余尺的地底深牢,那里的阴森与寒凉就似从冥府里透出来的,让人心慌得很。
地牢的通道分为上、中、下三段梯道,第一段路是三步一岗,守卫最多,第二段路是五步一哨,用的都是精兵,第三段路几乎垂直往下,既没有侍卫也没有灯火,黑得像活埋在地底。
因为这里关押的是西凉头等重犯,所以这里的侍卫很少言笑,都不敢掉以轻心。
“这是什么味儿?”一站姿笔挺的年轻守卫忽然嗅了嗅周围,“怎么有股花香?”
“怎么可能,这地上连根葱都发不出来……”这守卫才说完,忽然愣了愣,抬头深深吸气,“嘿!还真有一股芳香味!”
“快说吧,是谁藏了胭脂水粉在身上?是送媳妇还是三儿……”
“砰咚!”
正说笑的守卫一头栽倒在地,不动了。
“你怎么了?!”三步开外的守卫吓一跳,他才迈开腿,眼前突然一片模糊,便也扑地跪地,倒下了。
这一路上的守卫连一声喊都没来得及,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个个全都焉倒在地。
诡异的香味顺着风一路往下飘。
“咚!砰咚!”
中段梯道上的守卫也一个个扑倒。有的守卫一头栽下,沿着倾斜直下的阶梯不住往下翻滚。道窄人多,这掉下来的人竟还在半道叠起人墙。
这场面甚是恐怖,被撞得扭曲的身体,表情狰狞。所有的守卫都像是中了妖术一般,或昏迷或叫不出声,在这里上演人砸人,人压人的血腥惨剧。
血沿着石梯一直往下流,浓重的血腥味让这里的空气更加窒息。
待一切归于平静,有一脸上蒙着黑布,全身黑衣的男子如鬼魅般潜入进来。
他看着他的杰作€€€€那些堆成山一样的守卫尸体。有些人还活着……但被压得透不过气。
有口吐鲜血的守卫向他望去,似乎在求助。
只见黑衣人冷冷一笑,纵身一跃过人墙,直接飞奔向最底下的地牢,那关押着丹尔曼殿下的牢狱。
“呼!”黑衣人朝火折子吹了一口气,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总算有了一丝光亮,他走向那看过无数次地图,已经了然于胸的监牢。
那里没有门,只有一道长满青苔的石门框。
有一个人影在牢内,黑衣人当即激动地拉下面罩,噗通一声跪下:“殿下!卑职来迟了!”
“你是?”里面响起一个暗沉的声音,荡着清幽的回音。
“卑职是巴塞尔啊!殿下!当年祭司塔让我做您的玩伴,一起学习鸦灵之术的,您忘记了吗?”
“学习鸦灵之术?”
“对,鸦灵之术,汲取亡灵的力量为自身所用,是祭司塔最厉害的法术。”巴塞尔终于见到阔别多年的殿下,激动到泪流满面,他颤抖着道,“您不屑于学这样的妖法,结果被您的弟弟钻了空子……我早就说过,他是祭司塔精心培养的……”
监牢里的人动了,他逐渐往外走,那一头华丽的长发、那一张精致的脸庞全都出现在巴塞尔的眼前。
“什么?!”巴塞尔惊呆了。
“怎么不往下说了?”乌斯曼眼若玄冰,“本王是祭司塔培养的什么?”
第83章 小鸡肚肠
“乌斯曼!怎么是你?!”巴塞尔猛地弹起身, 越过乌斯曼冲进牢里, “你对丹尔曼殿下做了什么?”
就在巴塞尔以为会看见满身是血的丹尔曼殿下时, 却发现牢里空无一人。
“知道你要来,怎还会把他放在这里。”乌斯曼冷冷一笑,“你的人都被菲拉斯抓得差不多了。你也是时候奋死一搏, 来救一救你的旧主了。”
“你……!”巴塞尔的脸变得苍白且无力。这些天他过得生不如死,因为邬桑的口供他的身份被追查到, 他与丹尔曼殿下的那些旧部统统受到武卫营精兵的血腥围捕。
在天鹅宫里歌舞升平、欢声笑语的时刻, 也是他和他的同伴们被武卫营追杀到无路可逃的时候。
在那血流成河的河滩上, 弟兄们为了让他逃走,纷纷以身挡箭。乌斯曼这冷血的帝王, 一边主持着迎接大燕亲王的洗尘宴,另一边却在肃杀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