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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和亲 第20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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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和亲 第20章

在马鼻喷着热息奋不顾身地冲向彪时,炎的左腿松开马镫斜身过来,想要在与彪擦身而过时抱住赫连乌罗的腰,将他拉上马背,然后再狂奔逃命。

然而炎伸手出去,看到的是彪猛地刹住怒气不说,还像猫儿一样地蹲坐下来。

“什么?”炎以为自己在做梦,他重新直起身坐回到马鞍上,马儿一日千里,已经奔驰出老远。

炎拉着缰绳,好容易调转马头,望着赫连乌罗就盘腿坐在彪面前,伸手把玩着它脖子里的鬃毛,就像那是一只用棉布团子塞出来的假彪。

炎放松马缰,马儿在原地踱步,不断吐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走。”炎轻踩马镫,马儿便朝赫连乌罗小步颠去。

“炎~”看到炎来了,赫连乌罗还笑着伸手打招呼,“来看看这家伙,长得真够壮的。”

马儿不愿再靠近了,炎跳下马鞍,离赫连乌罗五步远。

“怎么回事?”炎一见彪那口大白牙,身体就不自觉紧绷起来。

“狮虎兽不是那么容易生出来的,”赫连乌罗继续摸着彪耳边短茸的鬃毛道,“它的父亲是雄狮,母亲是老虎,即便生下来了也多半会夭折,能长得如此高大雄健又毛发油亮的,极有可能是有人豢养的……”

“等等,”炎打断赫连乌罗道,“你仅凭这一点就和它套近乎?那万一它真是野生的狮虎兽……”

“你瞧,”赫连乌罗拨开那丛丰厚的鬃毛,从里头拉出一截明晃晃的链子,“这是银打的项链,做工精致。这链子起不了束缚它的作用,只是装饰之用,可见它的主人不但很有钱还很疼它,所以它的性格应该是与人亲近的。它会如此发狂,大约是被猎人闹的,它的爪子都受伤了……”

炎低头看着狮虎兽的爪子,确实掀起一块皮毛,露出花白的趾骨。

“你是……马医?”炎想到赫连乌罗刚才还给马治病,不由得问道。

“准确来说,是兽医。”赫连乌罗微笑道,“在祭司塔时,我虽然也是祭司,但主要负责照顾动物,比如乌鸦、骆驼之类的。”

“所以你不是来做兽斗士的?”炎问,难怪乎赫连乌罗对上场斗兽毫无兴趣。

“对,我是来做驯兽师的。”赫连乌罗一边说,一边撕下衣摆给彪暂且包扎伤口,彪很安静,任由他摆弄。

“什么?驯兽师?”不管是兽医还是驯兽师,对炎来说都是陌生的行当,尤其是后者,怎么兽医就能转行去做驯兽吗?

“因为我比较了解兽类,尤其是猛兽的习性。”赫连乌罗道,“有些野兽不太愿意上场,我的职责就是帮助它们燃起斗志,与斗兽士搏斗,这样比赛才有看头。”

“那这头彪,你是驯服住它了?怎么做到的?”炎仍心存疑惑,赫连乌罗仅凭这头彪是有人养的,就这么唬住它了?

“不是驯服,是安抚。”赫连乌罗拉起自己的衣袖,里面塞着一团干巴巴的类似枯草的东西,“这是干燥过的驼膝草,不管是什么猛兽,嗅到它都会变得安静起来。”

“什么呀,搞半天你是有秘密武器。”炎这会儿才放下心来,他还真怕着彪突然又发狂起来。

“当然了,我也是很惜命的。”赫连乌罗笑了笑,他长得不够好看,不过一笑还是挺不错的,像个人而非乌鸦了。

“怎么回事,不动了吗?”方才跑远的人三三两两的回来了,探头探脑地查看。

双手抱着肚子,倒在地上哼哼的猎人,艰难地抬头道:“快、快把它抓起来。”

但没人敢上前。

“我来吧。”依旧是赫连乌罗,他站起身,拍了拍彪那颗硕大的脑袋,“乖,跟我来。”

“你要带它去哪?”

“先关进困兽塔吧,然后再寻它的主人。”赫连乌罗道,“这是一头母彪,多半是发情了才跑出来的。”

“你懂得可真不少。”炎佩服地说。他光是站在彪身边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更别说牵着它走了。

“想要混口饭吃,必须得有一技防身。”赫连乌罗用绳索套住彪的脖子,就像牵着马匹那样,牵着它往困兽塔的方向走。

炎走在赫连乌罗边上,暗想:要是这彪再发怒,至少还有赫连乌罗顶着。

“谢谢你来救我。”赫连乌罗忽然道,“你心肠真好。”

“我其实也没有那么……”炎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因为才想着让赫连乌龙当肉盾呢。

“炎!!”伊利亚终于骑着马回来了,然而他远远一见赫连乌罗牵着彪,还没来得及和炎汇合,他的坐骑就又一个急拐弯继续往前跑了,任凭伊利亚怎么吼叫都不停,这一幕太好笑了,赫连乌罗和炎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第21章 王钱

待赫连乌罗把彪送进困兽塔,困兽塔外手拿长叉和厚盾的猎人们才都松了一口气。

“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养什么不好,非要养一头吃人的彪。”一猎人擦着满脑门的冷汗道。

“彪本无辜,是人造就了它。”赫连乌罗看着困兽塔的门慢慢降下,彪在里头发出一声嘶吼。

猛兽房的管理者阿布€€难得露出一脸敬佩,看着一身落魄样的赫连乌罗道:“你小子干得不错,以后就跟着我混,保你衣食无忧。”

“我跟着他就行。”没想赫连乌罗却伸手指着炎。

“这不是卜鲁罕看中的异乡人么,”阿布€€对炎就没那么好态度了,还鄙夷道,“迟早都是人家嘴里的肉。”

“我带毒,吃不得。”炎抱着胳膊,也不客气。

赫连乌罗抿嘴一笑,阿布€€道:“你就嘴硬吧,没有卜鲁罕吃不到肉。”

正说着呢,早上那扛彩旗的杂役气喘吁吁地奔了来:“阿、阿布€€,不好了!出出出大事了!”

“怎么,又来了一头彪?”阿布€€见他的怂样就来气,“察克木,我找你半天都不见人,躲哪去了?”

“我、我去救人……那、那卜鲁罕,”察克木撑着自己的膝盖,喘息道,“他……”

“卜鲁罕要你救?你咋不上天去?”阿布€€语带讥诮,满脸的挖苦。

察克木生得矮矮胖胖,还胆小如鼠,就像一团风滚草,风一吹就跑,除了跑腿打杂干不了什么大事。

“之前不是抓了一头彪么?卜鲁罕早想要找一头厉害的野兽斗斗……我就去给他传口信,结果发现他被人抓着,扭送到了官府……”

“什么?卜鲁罕被抓去官府了?”阿布€€吃惊地瞪着眼,“这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弄错了?卜鲁罕是排名第一的兽斗士,府衙怎么敢捉他?”连赫连乌罗都露出一副“意外”的神情。

只有炎依旧环抱双臂,一脸静观其变的模样。

听到察克木的喊话,周围聚过来好些人,察克木从未这么备受瞩目过,不由得激动到面色通红。

阿布€€正色问他:“你快把话说清楚!”

满脸亢奋的察克木是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地说起事情的经过,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遇着什么大喜事了,这般兴高采烈。

原来是卜鲁罕带着花孔雀一起去最大的酒楼€€€€美人蕉那里喝花酒。

卜鲁罕心情好,除叫了一桌美人相陪,还开了赌局,美人蕉的老板娘是庄家。

一开始卜鲁罕玩得好好的,还宴请所有在场的人,可以说是挥金如土,到后面他的好运气大概是用完了,一直输,输得脑袋上都冒青烟了。

“净瞎说,人的脑袋上怎能冒烟?!”边上,有人哄笑着打断察克木,察克木立刻做出抽大烟的姿势:“花孔雀一直贴着卜鲁罕抽大烟,他一着急就吸得猛,这卜鲁罕脑袋后边不就冒青烟了?”

“哈哈哈!原来如此!”众人齐齐大笑。

阿布€€勉强板住脸道:“察克木,你小子少说废话,快讲重点!一会儿卜鲁罕来了,不扒了你的皮!让你再吹!”

这下不仅察克木不笑了,周围的人都收声了,有的人脸色还有些发青。

察克木继续往下讲,到了该结账的时候,卜鲁罕拿出他今日得来的还热乎着的银票,只是这数额实在太大,把美人蕉的老板娘都看直了眼。

“到底多少钱呀?”有人好奇地打断道,“十块马蹄金?”

“十块?”察克木露出鄙夷的笑容,仿佛这钱是他的一样,极其显摆地扬出手掌道,“足足一百块马蹄金!”

“哇!!到底是谁出手这么阔绰?”众人吃惊极了,纷纷打听这银票的来源。

“这问题就出在银票来源上。”察克木肃然道,“这银票面额巨大,美人蕉的老板娘不查验清楚哪敢收下,这交由账房仔细一查,竟是……”

“是什么?”所有的脑袋都凑向察克木,察克木先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道,“是、王、钱!”

“什么?!”听到是西凉王的银票,所有人是家翻宅乱,彻底闹腾起来。

“我的天呢,怎么会是王钱?”

“就是说呀,君上的钱也是能随便使的吗?那是御赐之物!当传家宝还差不多。”

“但他哪来的王钱?他斗兽的本事虽然好,也还没觐见过君上吧?”

“都静静!听我把话说完。”察克木从没这么风光过,他装模作样的摆手道,“卜鲁罕拿王钱去豪赌和喝花酒,已经是对王的不敬,更何况他还说不清这王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会不会是花孔雀……”有人推测道。

“不,花孔雀只说是君上给的,但为何而给,他又说不清楚,把卜鲁罕气得够呛。”

“这赏钱原本就不是他们的。”伊利亚突然插话进来,其实他来了好一会儿,方才隔空向炎打了个招呼,然后听察克木“讲故事”。

“那是谁的?”众人立刻把注意力转向伊利亚。

“是……”伊利亚看着炎道,“是他的。”

“什么?”包括阿布€€在内都以为伊利亚看错了方向,直到伊利亚伸出手,指着炎道,“这钱就是君上赏给炎的。”

“怎么可能?!”阿布€€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这小子连斗兽场都没下过,卜鲁罕连胜多少回了,都不见君上特别召见和赏赐,更别说他一个异乡人……”

“卜鲁罕回来了!”后头,不知谁扯着嗓子吼了一声,这大大小小的脑袋瓜子麻溜地全都往后转,眼珠子齐齐瞪着卜鲁罕。

卜鲁罕身上并没有少一块肉,只是衣衫有些不整,像是被人强行拉扯过。

他身后跟着哭花了脸的花孔雀,说起来,大伙还是第一次看到“素颜”的花孔雀,长得还浓眉大眼,挺有男子气概的,真不知他的审美怎么这么糟糕,涂脂抹粉的,把自己弄得花里胡哨。

卜鲁罕那副“豹头环眼”的面孔本就吓人,现在一脸铁青更是骇人,众人的目光纷纷躲闪,不敢直视于他。

卜鲁罕鸷狠狼戾的目光紧紧咬着炎,并甩开步子直冲他而去。

先前还笑话卜鲁罕的围观群众就像那被老鹰追捕的小鸡,慌得不知往哪里钻才好。

察克木更是缩成一团往人群里一钻,彻底没了影子。

唯有炎定定地立在那儿,等着卜鲁罕的兴师问罪。

赫连乌罗状似一副淡然“看戏”的模样,右手食指却轻轻一抬,袖中暗藏的匕首伺机而发。

“你……”卜鲁罕像一堵石墙矗在炎面前,略低头瞪着炎。

炎亦抬头看着他,方才乱做一团的人群像齐齐被点了穴,都定住了,回首望着他们,气氛紧张极了。

“我怎么了?”炎问。

“大燕人果然够狡猾……”卜鲁罕的鼻孔像那打铁的风箱,呼哧得声极大,可见气得不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炎一脸的茫然。

卜鲁罕想要发作,这钵粗的拳头捏了又捏,众人的心也提到嗓子眼,然而这拳头伸到炎的面前后,只是摊开了手心。

拳心内是一团攥得极皱的银票,卜鲁罕的脸上挤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小兄弟,这既然是君上赏赐你的,怎么可以让给我,你还是收回去吧。”

“卜鲁罕,你看清楚了,这是卖兽心和兽宝的钱,”炎一本正经地道,“我怎么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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