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暴雨过后的天色还未明朗，阴晦得如珠灰色软纱般笼罩住了长安城，凝滞气息仿佛也沉沉地压了下来。茶楼里交谈的声音不约而同压低了许多，生怕会被谁听了去似的。</p>
<p>“宫城那边到底怎么了，我看都封街了，真有人自焚了吗？”声音虽低，却是压不住的好奇。</p>
<p>“那还能有假？死了好几个人呢，我亲眼看见的，惨得很，个个都烧的跟焦炭一样，轻轻一碰，胳膊都掉下来了，里面裂开的肉还是红的！”</p>
<p>许多人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忙叫他别说了。</p>
<p>又有人道：“烧死的人里不是有兵部侍郎许寅的儿子吗？唉，这家也真惨，老子在早朝上被杀了，儿子又死在了宫门口。”</p>
<p>“可不是，听说是正上着朝，就被一剑给捅穿了，指不定有多吓人呢。那楚太尉之前就是个什么性子，现在篡了位，不就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p>
<p>角落里的一个青年瑟缩着听他们谈论，闻言捧着茶的手禁不住打颤，把头埋得更深了。</p>
<p>“谁能想到朝廷会出这种事，真是，这下他可是痛快了，有权有势的杀，自己人也杀，那咱们这些平头百姓的命不就更不值钱了？”说话的人恨得咬牙，“真是老天瞎了眼，这种人当了皇帝，还能有好日子过吗！”</p>
<p>旁边的人慌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压着声音急喝：“祖宗啊，不想死你还这么大声！”</p>
<p>这时一队黑甲禁卫闯了进来，茶楼里顿时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垂头喝茶，噤若寒蝉。</p>
<p>为首的禁卫扫视一周，抬手一指，两个禁卫立即把角落里那个青年揪了出来，头领扭头对照了画像，“就是他。”</p>
<p>青年在禁卫手中奋力挣扎着，失声惊叫：“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我犯了什么罪，你们要对我做什么？！”</p>
<p>头领挥手命人拖他出去，“奉陛下之命，缉拿所有宫城之乱涉案者。”</p>
<p>“杀！”</p>
<p>执令不为者，杀。</p>
<p>聚众反抗者，杀。</p>
<p>累有罪行者，杀。</p>
<p>杀。</p>
<p>杀。</p>
<p>杀。</p>
<p>所有人都说，那个男人在坐上皇位时就失去了理智，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疯子。</p>
<p>廿一日，西陵王李承化起义，匈奴可汗借兵相助，以“诛逆贼，还正统”之名，举兵奔袭长安，诸州郡开城相迎，一日千里。</p>
<p>☆、[第八十六章]</p>
<p>书案上的笔砚茶盏“哗啦”一声全摔在了地上，在刺耳爆响中浓墨飞泼，碎片迸溅，满地狼藉。</p>
<p>楚明允眼神狠戾，收紧的手指微微作响，“开城迎接，”他一字字咬在齿间，“那可是匈奴的兵！李承化疯了，其他人也全都跟着疯了不成？”</p>
<p>他冷冷笑了，“难怪李承化没干脆毒死李延贞，原来是在等我弑君，他就更能名正言顺地恢复正统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了。”</p>
<p>“周奕接到消息后就在做准备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交战了。”秦昭站在一旁，向来没表情的脸上隐隐透出了忧虑，“京中被打压的势力也骚动了起来，李承化如果真打到长安来，恐怕还会出内乱。</p>
<p>楚明允蹙眉没应声。</p>
<p>秦昭沉默半晌，道：“师哥，这两天死了太多人了。”</p>
<p>“是他们自己找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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