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5章</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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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指尖轻点着木桌，楚明允支着下颔缓声笑道，“哦？原来是在担心我半夜跑了吗？”他话音微顿，盯着苏世誉的眸色渐深，压低了音色缓声道：“那你——就不担心我半夜对你做些什么吗？”</p>
<p>“如果楚大人果真以为我会任人宰割的话。”苏世誉笑道。</p>
<p>楚明允便收回目光，摊开手语气顿转得几分无辜，“我不是自觉声誉不佳，怕连累了苏大人吗？难得我这般为你着想，你居然还不领情。”</p>
<p>苏世誉闻言居然似是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又抬头望了一眼房梁，笑的温和，“既然楚大人用心良苦，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恐怕还要麻烦楚大人睡在上面了，免得我夜里起来喝茶时会不慎踩到你。”</p>
<p>“……苏大人有半夜起来喝茶的习惯？”</p>
<p>苏世誉笑看他一眼，“以往没有，今晚就说不定了。”</p>
<p>“……”楚明允刷一声地展开扇子遮住了脸，一手握着衣襟，幽幽叹道：“没想到苏大人这么坚持要同我睡一宿，那我还是从了你吧。”</p>
<p>“……”苏世誉道，“下楼用饭吧。”</p>
<p>楼下的客人比他们来时稀少了些，不再那么吵闹，小二上全了饭菜打着哈欠走了，客栈里一时只剩杯著之声。</p>
<p>楚明允忽然想到什么，咽了口茶，道：“对了，补任右扶风的苏行，跟你什么关系来着？”</p>
<p>“是我叔父。”苏世誉道。</p>
<p>“亲叔父？”</p>
<p>“是，”苏世誉道，“我父亲年纪最长，其次是叔父，杜越的母亲最小。”</p>
<p>“可我怎么记得，当年不由分说把苏行贬谪出京是你父亲苏诀的主意？”楚明允问道。</p>
<p>“的确如此，”苏世誉沉吟道，“但究竟为何，我至今也不大清楚，只知道父亲和叔父后来生出了些矛盾。那之后叔父就远在镇江，这些年鲜少来往，当初我双亲因病辞世，他也未能前来，只是托姑母捎了封祭文。”</p>
<p>别人家事，楚明允不好置评，便点了点头不再多言。</p>
<p>夜色渐深，客栈里彻底安静了，楚明允和苏世誉也安静地站在床边许久，无人动作。</p>
<p>同床合睡一事虽然下了决定也做好了准备，可真到了这时候还是不免生出了不自在。默默无言良久，最终楚明允再次先开了口，他指了指床榻，“苏大人觉得……该怎么分配？”</p>
<p>苏世誉收回了目光，尽量平淡道：“以往怎样和旁人挤一张床，现下也那样便可，何必在意太多。”</p>
<p>“可我以往只跟女人睡过，”楚明允笑了声，“她们一般都钻我怀里，那苏大人你也……？”他话不说完，眉梢微挑，盯着苏世誉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p>
<p>“……”苏世誉深深地看他一眼，又转过视线叹了声气，抬手凭空划下一条线来，“我醒的向来早，你睡在里面吧。”</p>
<p>楚明允应了一声，并无异议。</p>
<p>想他们当了多年的对头，多年来话都不曾多说过几句，如今居然会同处一室，取冠散发宽衣解带，可见世事果真变幻无常妙不可言。</p>
<p>但脱去了外袍的手，却怎么都难以进行下一步了。楚明允和苏世誉无声地对视一眼，吹熄了灯，和衣躺下。难以言喻的尴尬笼罩着整间屋子。</p>
<p>楚明允是向来都难以安稳入睡的，更何况现在身旁还多了个人，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神思却仍是一派清明。躺的几欲烦躁，楚明允正想不惊动苏世誉的悄悄起身，方有动作却忽然嗅见了淡淡香气。</p>
<p>一点点清淡温和的气息萦绕在鼻端，像夜色下无声绽放的花，他凝神辨别了片刻，是安神香。楚明允稍倾身往苏世誉的方向凑近一点，果然闻到了更清晰的味道，宁神静气，抚和心绪，在这如水凉夜里仍有温润暖意，缓缓地浸入夜里。</p>
<p>楚明允躺了回去，侧身枕着自己的手臂，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苏世誉的脸上。</p>
<p>月上重楼，光漏入绮户，在床沿落了一层银白霜华。苏世誉阖目躺在他身旁，呼吸平缓，眼睫微染月光，在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眉眼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平和。</p>
<p>他直直地盯着苏世誉出神，忽然悄无声息地抬起手，弯指成一个狠厉的弧度往苏世誉的脖颈处缓慢探去。</p>
<p>绝好的一个机会，让这个人无声无息地死去，不会被任何人发觉，只要让人以为他如同那五人一样被暗杀就没关系的。没关系，反正他如今就躺在这里，毫无防备的……</p>
<p>——毫无防备？</p>
<p>楚明允的动作顿住，只差分寸便能扼住苏世誉的脖子。</p>
<p>苏世誉的呼吸依旧平稳，没有丝毫反应变化。楚明允微微眯起了眼，随即轻扯了唇角，放松手指转而落在他光洁的额上，将几缕乱发拂到他脸侧。楚明允收回手打量片刻，然后翻了身闭眼睡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