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低下了眼皮,用袖子掩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
周忠的脸颊抽了抽,神情有些尴尬。
韩融对刘熙的评价有点像是在说他的父亲周景,虽然他知道韩融应该没这个意思。
只能说,刘熙这种想法很有代表性。
“那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经学不再是入仕的捷径了,他还沉迷于过去,不愿醒来,窘迫岂不是必然?”韩融摇摇头,有些惋惜。“你们可能不知道,孙策曾想招揽他,礼节周到,却被他拒绝了。”
“有这回事?”周忠和钟繇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就知道他不会说。”韩融哼了一声:“他现在可能悔得肠子都青了。孙策可是许诺说,将来在海外立国,愿意请他出任太学祭酒,教授经学。孙策本人还愿执子弟礼,终生侍奉。”
“这么好的条件,他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看不上孙策,觉得孙策就是个武夫呗。他不敢直接去求天子,就是听说孙策的弟弟孙权在天子身边为散骑,担心这件事传到天子耳中,有所误会。”
韩融一边说一边摇头,脸色很不好。
钟繇这才明白,为什么韩融一下船就急急忙忙去见刘熙,后来却再也不管刘熙的事。
他是早点知道这些,也不愿意帮刘熙。
这种迂腐书生,到哪儿都不招人待见。
“不提他了,还是说说韩公悟到的答案吧。”钟繇主动换了话题,笑道:“今天去天竺客栈,我与周公效西方圣人故事,各有一悟,愿与韩公共欣赏。”
“好,说来听听。”韩融兴致大增,大声说道。
——
二月中,士孙瑞率领北军到达泉陵。
被俘的士燮兄弟及家人也在队伍中。士孙瑞还算给他面子,一路上都没有让他进槛车,直到进了泉陵界,才把槛车推了出来。
除去衣冠,换上囚犯穿的褚衣,年近七十的士燮悲从中来,情不自禁的落了泪。
他不知道自己踏进槛车之后,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这一路上,他不断收到消息,知道刘熙在邸报上发表文章,为他表功,但反应平平,几乎没有人响应。他期望中的赦免诏书更是一直没有到,而且大概率是不会到了。
趁着袁徽来探望的时候,士燮第一次主动开口,希望袁徽能出面斡旋。他可以死,但是不能背着谋逆的罪名去死,也不希望家人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