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取出杨俊编撰的《魏郡度田记》,推到荀彧面前,轻轻拍了拍。
侃侃而谈的荀彧有些尴尬,讪讪地闭上了嘴巴,接过厚厚的文书,躬身领命。
“唯。”
荀谌看在眼里,更是心中一紧。
天子对荀彧在河东的治绩并不满意,甚至不屑于隐藏,直接摆在了脸上,还让他和魏郡比一比。
魏郡刚刚收复半年,政绩就算好,又能好到哪儿去?
不知是哪个酷吏,为了讨好天子,不顾百姓死活,横征暴敛。
荀谌本想讽谏几句,可是一看天子的脸色,想想又咽了回去。
初次见面,天子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袁绍旧部,话说得太深不好。
——
谈了小半个时辰,荀彧兄弟告辞出帐。
刘协让人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出了大帐,荀谌就想去拜访蔡琰、苑珪,了解《党锢列传》的编写进展。荀彧却拦住了他,拍拍手中的《魏郡度田记》。
“当务之急是两件事,一是与家人团聚,二是看看魏郡的情况,其他的都往后推一推。”
“为何?”荀谌大惑不解。
“兄长,你还不明白吗?魏郡度田,邺城大捷,有几个党人有功?党人不是远离战场作壁上观,就是在邺城中等着被人拯救。此时此刻,你为党人发声,谁会听你的?”
荀谌的脸顿时垮了。
“先了解情况,再作计较,莫做无谓之争。”荀彧咂了咂,又道:“如果有机会,我想和杨俊见一面,或许会有所增益。”
“你认识他?”
“他是边文礼(边让)弟子。”
荀谌非常意外。
边让是陈留名士、大儒,服膺名教,杨俊作为他的弟子,怎么会成为一个酷吏?
这里面必有隐情。
“也好,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见见这位能吏。”
——
经过几轮磋商,邺城守军投降的程序得到了最终确定。
审配、田丰已死,袁熙成了当仁不让的核心。
献俘大典上,他去冠、肉袒,手里牵着一只白羊,脖子里挂着一根绳子,从邺城南门出发,步行前往天子行营。
他的母亲刘氏、妻子郭氏以及弟妹都跟在后面,一律着布衣,素颜,不带任何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