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陈氏明白了,抚着刘表的背,柔声劝道:“夫君,荆楚人蛮性未改,急功好利,本以难治著称。夫君治荆州十年,未有安卧之时,积劳成疾,天子召你回朝养病,安知非福?”
刘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夫人,你不熟悉政事,如今的天子早就不是你知道的那个天子了。他留着袁绍不杀,你真以为是他仁慈吗?这比杀了袁绍更狠。袁绍苟活一日,天下的士大夫、党人就一日抬不起头来。”
陈氏苦笑。“是啊,他不杀人,但是诛心。”
“你说,他为什么不死?”刘表咬牙切齿的说道,握紧了拳头,捶得案上的笔砚跳个不停。“当初以为韩馥软弱,现在看来,他连韩馥都不如。”
陈氏愣了一下,才明白刘表说的不是天子,而是袁绍。
她摇摇头,也想不明白袁绍为什么不死。
都到了这一步了,他还奢望安度晚年吗?
大丈夫义不再辱,他还没被羞辱够吗?
想到这里,陈氏不安地看了刘表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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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刘表嘴硬,不肯服软,但是他心里清楚,在荆襄人已经倒向朝廷之后,他已经失去了控制荆州局面的能力。
就算他将从子刘磐、刘虎从江南调回来,也解决不了问题。
张济率领的数万大军正在逼近,上次没能立功的南阳诸将会很乐意强攻襄阳,而城里的襄阳人也会积极配合张济,献城投降。
真到了那一步,他连性命都保不住,甚至可能牵连已经入朝的儿子刘琦。
左思右想之下,刘表真的病了,卧床不起。
蒯良等人正中下怀,立刻送刘表出城,还上演了一场洒泪送别的感人场面。
张济收到消息,派军师丁冲率亲卫骑一千,赶来接收刘表和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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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水之北,樊城。
丁冲勒住坐骑,用马鞭挑起车帘,探头看了一眼卧在车中的刘表。
刘表面色通红,双目紧闭,鼻翼翕张,胸口起伏。
陈氏坐在一旁,抹着眼泪,神情却有些窘迫。
丁冲一声轻笑,拱手向陈氏施礼。“夫人毋须担心,天子身边有名医无数,必能对症用药,起死回生。”
陈氏尴尬地拱手称谢。
丁冲又看了刘表一眼。“使君治荆州十年,虽有微瑕,不失大节。天子幼失父母兄弟,尤重亲情,对宗室也是另眼相看。使君虽年近花甲,不能任事,令郎却富春秋,正当大用。为子孙计,使君也当安心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