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负手而立,微微地眯着眼睛,英俊的面庞上带着一丝犹疑,一丝不安,还有一丝无奈。
周忠站在不远处,正和虞翻有说有笑。
“仲翔,朝廷有诏,年末将在长安举行会议,讨论经学。你有如此学问,若是缺席盛会,不仅是你个人的遗憾,也是儒门的损失。”
虞翻抚须而笑,并不觉得周忠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听说孔文举也到了长安?”
“的确如此。他是去年年底到的,受杨公推荐,出任太学教习。”周忠从容笑道,丝毫不提孔融去长安的目的,也不提孔融在天子面前吃瘪的事。这样的事,他已经从不同中的渠道了解到,只是不适合让虞翻知道。
“在长安重修太学,是想复兴关中之学吗?”虞翻笑了一声。“可是我听人说,郑康成东归时,马季长曾说,吾学东行矣。既然经学在山东,何必重修长安太学?如今天下太平,天子何不还都?莫不是对山东还有戒心?”
周忠大笑,过了片刻,又道:“天子少年颠沛,疑心重点也是正常的。不过,我倒是觉得他这么做并非是出于疑心,而是稳健。”
“怎么说?”
“仲翔,你觉得是董卓危害大,还是袁绍危害大?”
虞翻扭头看了周忠一眼,就连不远处的孙策都微微侧过了脸。
将袁绍与董卓相提并论,对周忠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暗示。
山东能如此迅速的恢复太平,与袁绍称臣有很大关系。如今山东不少人都将袁绍看作是为了天下百姓而忍辱负重的君子,是天下太平的功臣,党人领袖、士大夫的代言人。
他的起兵,也有演变成党人抗争高潮的趋势。
从袁绍还没退兵开始,这样的舆论就在山东传播,如果越演越烈,已经传到了江东,响应的人还不少。
此时此刻,周忠却将袁绍与董卓相提并论,莫非在朝廷眼中,袁绍还是个乱臣。
天子虽然没说迁都长安,却在长安修太学,意义非同小可。
莫不是对袁绍抱有疑心,觉得洛阳不够安全,将来还想以武力征讨袁绍?
“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就事论事。”周忠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挥了挥袖子。“至少在天子看来,董卓要比袁绍更危险,稳住了凉州,山东也就乱不到哪儿去。他留在长安,又在长安重修太学,还是着眼于凉州,与马季长没什么关系。”
他顿了顿,又道:“毕竟,凉州人能理解马季长学问的也不多。”
虞翻哑然失笑,没有再问什么。
讨论学问,并不是他们今天的主题。
周忠即将起程回京。在此之前,他们要确定朝廷对孙策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