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皇子后 第5章
刚出了宣政殿,六皇子云玮就阴阳怪气地说道:“六哥还没有恭喜小十五封了夏王呢。小十五得偿所愿封了王,可别忘了请哥哥们喝一杯庆贺一下。”
云玮的生母也是宫女出生,但是他比云舒强的一点在于,他的母亲会讨得承安帝欢心,早早就封了妃。即使到了这般年纪,也能时不时让承安帝去她的殿里。
因此云玮平日里很是看不起同样出身,却早没了娘的云舒。
长得好有什么用,还是得靠嘴甜会来事。
当然了,他今天嘴甜的地方就不太对,以至于被九弟云佑给当场驳斥。他不敢直接对着云佑发火,于是将火气发到了云舒的身上。
其他人见状,无一人帮云舒说话,只冷眼看着。
云舒心里叹气,不光人多是非多,人红也是非多。他们这一干兄弟,既占了人多,现在又多了人红。
他仍旧维持住在承安帝面前表现出来的对兄长的恭敬,对着云玮一拱手,“十五资质差,比不得哥哥们才识过人。况且哥哥们成年之前就已定好了封地封号,十五此次还是占了萧都护的光,才有了这个机会。”
云舒贬低自己,拍了几人的马屁,听得云玮心里舒服不少。
然而云舒说到最后,话音又一转,“只是太子哥哥丧期未过,举国皆禁宴饮,十五感念太子哥哥宽厚仁慈,实在不能为六哥破例,还望六哥海涵。”
云玮听到最后气急,他之前就因为西州大捷进言要举国欢庆被斥责,现在云舒话里话外又在说他不懂礼数,在太子丧期想要宴饮。
“谁要喝你的酒!”云玮气得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其他人看向云舒的眼神也变了变。
这人倒是与在父皇面前的表现不太一样。
九皇子云佑淡淡地看了云舒一眼,云舒和和气气地冲他喊了一声“九哥”。
云佑摆出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叮嘱道:“既已封了王,就该有王的样子,在西州行事,莫要坠了我皇室的颜面,让人觉得我云雍皇室好欺负。”
云舒听明白了,对方是说西州的人不好相处。
那么西州的什么人,不好相处?
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他都温声软语地答了一句,“好,十五多谢九哥提点。”
云佑再次看了低头的云舒一眼,随后大踏步离开,跟上了在前面等他的左相。
左相王居明等到云佑后,斜眼往后瞧了一下,问道:“如何?”
云佑皱眉,“是与之前不太一样。之前是沉闷,现在倒是看不透了。”
王居明不甚在意,“反正已经被打发去了西州,届时山高路远的,京都这边发生任何事,他都插不上手,不足为俱。”
云佑点头,稍稍放下心来。
云舒将所有兄长目送走,随后晃晃悠悠回了自己的寝殿,将原先皇后给自己的那份守灵懿旨,递给了进来侍奉的翠碧。
“将这个给皇后宫里的吕内侍送过去,就说本宫被派去西州了,不便守灵。”
翠碧还不知道云舒封王的事,乍听之下脸上血色全无,“殿下,西州那可是突勒的地盘。您犯了什么事,要被流放到那样的地界去?”
见云舒摇头,另一名丫鬟翠兰则瞪大了眼睛,“难道殿下是去西州当细作?”
眼见两人越说越离谱,云舒打发她给自己倒了杯茶,等到他喝完茶,才慢慢说起就封的事。
“什么!萧将军居然打败了突勒,收回了西州?”
“萧将军果然英勇不凡!”
云舒:“……”
他的侍女不应该惊讶他封了王吗?怎么关注点都跑到了萧谨行身上?
“半月后启程,你们要是愿意一同与我去西州,就安排一下家里的事。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念在主仆一场,我会送你们出宫,或是你们想去其他宫当差,我也尽力给安排。”
云舒并没有什么架子,说起话来也都是自称我。
翠碧闻言为难地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跪在了地上,求云舒放她出宫。
云舒倒是没有意外。此去西州几千里,这一去怕是这一生无法再回京都。有家人在的,自是舍不得。
最终云舒身边只留下了一个名唤喜儿的小丫头,正是他穿来那天负责煎药的。喜儿无父无母,是被人卖入宫中的。对她来说去哪都无所谓。
云舒此举也是为了清一下身边的人。翠碧翠兰贴身侍奉原主好多年,自己前几日是装病才不让他们发现端倪,日后去了西州,可就不那么好糊弄了。索性趁此机会,将人都散了,还能留个好名声。
将自己身边的侍从安排完去处,云舒又召来新配备的王府众管事,问了问话。
时间一晃,半月过去。
九月初十。
云舒穿上亲王朝服,于太极宫拜别承安帝,随后带着五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从京都洛阳出发,一路西行。
第5章
此行五千余人,除了云舒的亲兵外,剩余均为亲王府官员的家眷仆从,以及云舒让吕长史去民间网罗的工匠艺人。
由于带了大量的粮食,路上走得并不算快。
马车内,吕长史将一副简易地图摊开在茶桌上,对着云舒说道:
“殿下,从京都出发,经长安,再至兰州,我们走了将近一月。”
说着,他用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下,“这是兰州至西州的路线,沿途的路要比之前难走许多,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勉强能在腊月底赶到西州。”
出发前,承安帝就要求云舒务必在除夕前到达,届时发放粮食,与西州百姓共度佳节。
云舒单手支着下巴,眼睫低垂,视线落在地图上。一边的车窗帘掀起,暖色的日光照进来,在他另一边的脸侧留下了些许阴影,也让他的表情莫测起来。
他摇了摇头,“最好再快一些。”
“如今已是十月中旬,越往后天气越冷。河西虽然少雨少雪,但若是不巧遇上大雪封路,前行速度必然变慢,到时可能就得在路上过年了。”
长史吕衡颇为意外地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云舒,随后又赶紧低下头去。他没料到十五殿下居然对西北的情况这么了解,将他后面要加快前行速度的话,给接了下去,于是恭敬道:
“殿下言之有理。”
云舒刚让吕衡将加速赶路的命令下达下去,队伍的前方就出现了骚动,所有的车马全数停下。
杂乱的人声从前方传来,云舒将头从车窗探出,就见到传令兵从前方打马而来,到了云舒马车旁后翻身下马,挨着掀开的窗户说道:
“启禀殿下,前方出现了小股流民。曹校尉正在驱赶,请殿下不必惊慌。”
云舒的马车本就在队伍的中间位置,从这里朝前看去,只隐隐看到人头攒动,看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
“哪里来的流民?多少人?”
传令兵来之前显然被曹校尉告知了情况,于是顺利答道:
“回殿下,是原州过来的流民,共有两千余人。”
云舒咋舌。
两千余人,还能是小股流民吗?
云舒还欲再问,就听到前方突然有人大声高呼“夏王殿下”,随着他这一声结束,无数人跟着大喊起来,“夏王殿下!”
云舒转头不解地看着传令官,“怎么回事?”
这些流民是如何知道自己的?
传令官低头满脸尴尬,“原州流民原先想去兰州,却被拦在了兰州城外,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改了方向,这会儿正好跟车队碰上。他们听说殿下带了粮,于是就拦了路……”
“殿下恕罪!”
传令兵怕云舒责怪他们没有及时驱赶走流民,惊扰了自己。
云舒对这些不甚在意,他挥了挥手,“行了,你回去吧。”
传令兵见云舒并未怪罪,赶紧起身翻身上马回到队伍前面。
云舒再次看了一眼前方,此刻呼喊声已经被喝止,但对面好似还未让开道路。
他想了下,撩开车帘打算到前方看看。
他刚要从马车上跳下,就听吕长史在他身后喊:“殿下不可,流民们要是暴动,小心伤着您。”
云舒看了一眼年过半百的吕长史,笑着说道:“我哪有那般娇弱。”
说着,云舒就跳下马车,从车旁侍候的兵士手里,将马绳接了过来。
这匹白色骏马,是承安帝听说西州地广车行不便,特意赏赐给云舒代步的。云舒这一个月也算是与它熟悉了,骑术也好了不少,虽然不能策马狂奔,但是小跑几步还是没问题的。
云舒摸了摸白马的脑袋,白马回了他一个响鼻。
一人一马沟通完毕,云舒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小腿轻轻一夹马腹,白马就踢着步小跑着朝前跑去。
队伍最前方,曹诚一手抓着刀鞘,一手按着刀柄,刀刃已经拔出了半尺,虽满脸不耐,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我说了很多次,我们这是去往西州的队伍,不是来赈灾的!这些粮食是我们夏王殿下送给西州百姓的,不能分给你们。”
曹诚坐于马上,他对面的人虽然站在马下,且是一幅落魄庄稼人的打扮,但气势上却丝毫不弱,闻言呛声道:
“都是大雍百姓,凭什么这粮食西州百姓吃得,我们原州百姓却吃不得?难道同是大雍百姓,还分三六九等不成?”
此人不仅口才了得,甚至已经成为这股两千流民的领头羊、发言人。只见他刚说完,身后的两百余人俱都跟着帮声。
在他们之后,是委顿于地分散在道路之上,将路彻底堵住的一千多流民。
“就是,大家都是大雍百姓,凭什么他们能吃,我们不能吃!”
曹诚本就是行伍出声,嘴皮子并不利索,被这些人这么一喊,涨红着脸梗着脖子再次重申一遍。
“西州是我们殿下的封地,我们殿下给自己治下百姓吃粮有什么问题。你们想要粮食,找你们自己的王去!”
原州、兰州均为五皇子云玮的封地。
在曹诚看来,五皇子封地的烂事,五皇子都不管,原州、兰州的官员也不管,凭什么要他们殿下来管?
他虽然嘴笨,但是又不傻,这些人上来就说他们粮多,求着分他们点,救救他们。
一股流民怎么就知道这是夏王的队伍,还知道他们押着那些东西,都是粮食,特地堵上他们。
说这些人背后没有人指点,他才不信呢!
果不其然,曹诚刚说完,对面的百姓就开始吵嚷起来,“兰州的大人们可是说了,夏王殿下带的粮,稍微拨一点给我们,就够我们活下去了。你们粮食那么多,分我们一点怎么了?”
后面的队伍里已经有人开始痛哭流涕,“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怎么就这么难!世道不公,世道不公啊!”
同时,流民里又有人哭喊起来:“爷爷,爷爷,咱们马上就有吃的了,您再坚持一会儿……”
正吵闹着,流民人群里,不知道谁突然大声喊道:“咱们这么多人,怕他们干啥?兄弟们不想饿死的,就跟我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