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会儿《渡舟记》,餐桌上的话题又谈到了学业和工作。
查海升是他们三人中年纪最小的,却是最早参加工作的。
因此谈起工作,骆一禾和西川表现的没心没肺,只有查海升心怀忐忑,跟陶玉墨两人心有戚戚。
俩人一个是温室里的花朵,一个是年纪太小,查海升今年才十九岁,都属于心智还未成熟的阶段。
“工作嘛,是为了生活。”
“要兼顾工作和生活,如果不能兼顾的话,还是要以生活为主。”
“刚参加工作得放平心态,工作干不好很正常,要是都能干好了,你不就当领导了吗?”
……
陶玉书听林朝阳越说越跑偏,生怕他把两个好孩子给带偏了,制止了他的发挥。
吃完饭,林朝阳付了饭钱,收获了查海升等人的感谢,然后双方告别。
骆一禾性格跳脱,望着林朝阳三人的背影,他艳羡的说道:“要是生在陶玉墨这样的家庭里,应该很幸福吧?”
听着他的话,查海升不由得心生同感。
家里书香门第父亲是大学教授,姐夫是知名作家,自己是燕大高材生。
家世好就算了,长的还漂亮,性格也很好。
他跟陶玉墨同学四年,就没见过她为什么事发过愁、生过气,她的生活似乎永远都是充满阳光的。
查海升回想着陶玉墨对工作的担忧,感觉她的担忧更像是一种杞人忧天,跟自己的处境是完全不同的。
“她这种人的起点,也许就是我们的终点!”西川慨然道。
查海升一时沉默了下来。
这天晚上,林朝阳写完了,陶玉书也看完了稿子,夫妻俩坐在客厅沙发上讨论杂志上的文章,说说笑笑、琴瑟和鸣,俨然一对神仙眷侣。
刚哄睡了大外甥,从卫生间洗完尿褯子出来的陶玉墨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不由得咬牙切齿。
不明真相的群众们看到的永远是表象,陶玉墨在查海升三人眼中是赢在起跑线上的天之骄女。
可回到了姐姐家中,她只是德华,每天都要面对洗不完的尿褯子。
要不是看在那一块五工资的份上,陶玉墨悲愤的想着。
没错,她最近涨工资了。
一方面是因为全职照顾大外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马上要参加工作了,一天五毛、一块的已经唬不住她了,因此陶玉书又给她提高了点待遇。
想想那一块五的工资,陶玉墨的心情舒畅了一些。
你们就卿卿我我吧,反正不耽误我赚钱。
陶玉墨看着夫妻俩卿卿我我觉得分外扎眼,干完活就回了屋。
客厅里,陶玉书指着杂志上的文章给林朝阳看,“诶,这个作者的你看过没?写的挺不错的。”
林朝阳看着杂志上的那個熟悉的名字,陷入了沉默,写的何止是不错,那是相当不错。
陶玉书拿出的杂志是地方文学杂志《莲池》,林朝阳说:“觉得不错的话,就跟他约个稿嘛!”
陶玉书转着眼珠子,说道:“你先看。”
林朝阳瞧着她的表情,知道她肯定是有什么想法,便说道:“又想让我干什么?”
被他瞧破了心思,陶玉书娇滴滴的说道:“你替我写篇评论好不好?”
“写评论没问题。可你干嘛不自己写?”
陶玉书从大学时候就一直在写文学评论,这几年就没断过,要论写文学评论,林朝阳觉得自己真不一定能写得过她。
“老王把我调到《人民文学》,这么器重我,我想尽快做出点成绩来。”
林朝阳听到这话,倒是理解,可这跟写评论有什么关系?
见他仍有不解,陶玉书又耐心解释道:
“要出成绩,最快的办法就是推出有影响力的新人新作。我最近一直在看各个地方文学杂志上的作品,想在这当中发现一些好苗子。”
林朝阳看了看手中的杂志,明白了过来,“这就是你看中的好苗子!”
“没错。”
“可人家作品又没在《人民文学》发,你让我写评论捧他,那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吗?”
“谁说是让伱现在写了?何况你现在写那么忙,等回头他的在我们《人民文学》发表的。”
陶玉书好不容易让林朝阳帮回忙,他自然不能拒绝。
不过他并没急着答应,而是笑眯眯的看着陶玉书。
“玉书同志,你这操作有点违规啊,原则上不太好办!”
陶玉书瞧着他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她很配合的坐到了林朝阳的大腿上,轻笑的看着他。
“原则上不好办,那就是能办。”她吐气如兰。
林朝阳的手轻轻攀上她的腰肢,“这个嘛……得看你的诚意。”
陶玉书扯着他的手进了屋。
陶玉墨进屋躺下好一会儿,正在半睡半醒之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凄凄切切的声音,她恍惚间以为是睡在旁边的小冬子饿醒了。
睁开眼后她立马分辨出了声音,意识到不对后,她的脸颊霎时红了起来,心中愤恨不已。
孩子跟我睡,你们没羞没臊!
这日子,没法过了!
时间一晃到了月末,林朝阳收到了《花城》的来信,跟他商讨《渡舟记》的出版事宜。
林朝阳想到了如今还攥在手里的《小鞋子》《高山下的花环》,还有过几个月合同就会到期的《父母爱情》和《赖子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