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书朝四周打量了一圈,不禁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什么奇装异服都往身上套。”
她一个看芭蕾舞剧都能看出爱国情绪的人,对于这两年很多年轻人追求的时髦自然是看不上的。
“姐,人家那叫时尚,你可真老土!再说了,人家不见得比你小。”
刚毕了业就敢顶嘴,这还了得?
陶玉书一个眼神让妹妹乖乖闭了嘴。
今天陶玉墨毕业,陶父陶母是最高兴的,三个子女都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这种成才率在朗润湖公寓这一片也是数得着的了。
说起毕业,免不了聊到工作的事,陶父陶母对小女儿的工作很满意。
毕了业就当大学老师,也算是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可陶玉墨提起工作却高兴不起来。
她昨天中午时跟同学们说的话并不是虚言,其实本来分到政法大学确实是个挺好的工作,因为老政法学院就在燕大附近。
要是在这里上班,陶玉墨甚至不需要住单位宿舍。
可理想与现实之间总归是有些差距的,她和查海升之所以会被分到政法大学,就是因为政法大学刚刚组建,受限于校舍条件有限,要在昌平再建个校区,需要一批年富力强的青年教师去昌平当先锋。
新校区还在建设中,为了能够让职工们不抵触迁到昌平,政法大学先是在昌平的西环路买了两栋200多套房子,给学校的干部们和年轻教师当福利房和宿舍。
然后动员他们到昌平居住,为此还专门安排校车,每天接送干部和教师们往返于昌平与学院路之间。
上班地点一下子从政法大学干到了昌平,陶玉墨一想到以后上下班要坐三个小时的车通勤,她就感觉人生无望。
听着女儿的抱怨,陶母骂她不惜福。
陶玉墨也不生气抱着姐姐的胳膊说:“还是姐你的工作好,上班就在家门口。”
陶玉书说道:“现在也不行了。忘跟你们说了,我调到《人民文学》上班了。”
她这话说完,陶家人一脸问号。
陶玉书工作调动了?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怎么不知道?
现如今的工作不像后世说换就换,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耗在一个单位里,陶玉书才毕业一年多,怎么说调单位就调单位了?
陶玉书便耐心的解释了几句,陶家人对于《人民文学》内部的弯弯绕绕并不了解。
但大家都明白,陶玉书能调到那里,证明她得到了领导的器重,很为她高兴。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一家人从长征饭庄出来,便见着离着校南门不远那几家新开的镭射厅门前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
去年和今年两年时间里,燕大门口多了好几家舞厅,迪斯科和各种交际舞都有,顾客多为附近几个学校的大学生。
门票两三元,可以在里面玩一晚上。
这个价格对于绝大多数学生来说都是个奢侈的消费,但还是有很多学生趋之若鹜。
刚才在长征饭庄吃饭的那些奇装异服的年轻人里,有很多就是吃完了饭就钻进了舞厅。
陶玉墨的眼神在镭射厅门口留恋了几秒,被陶玉书敏锐的察觉到,“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你少去。”
“我可没去!”陶玉墨回了一句,又挖苦姐姐,“姐,你可真是老封建!”
陶父说道:“你姐是为了你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陶父并不是不知变通的老古董,只是这两年社会上的治安确实越来越差,让人不得不担忧,像舞厅这种地方能远离还是尽量远离。
“知道了。”被父亲训了两句,陶玉墨老实了下来。
学生们放了暑假,图书馆的工作轻松了下来,林朝阳开始考虑着辞职的事。
可他一想到谢道源对他的照顾,就有些张不开嘴。
这天他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找到谢道源办公室来。
“怎么?要请假?”谢道源一见他来便问了这么一句。
闻言,林朝阳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请假的事。”
“那什么事?”
林朝阳犹豫着开口说道:“我想辞职!”
听到这四个字,谢道源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立时严肃了起来,眼神紧盯着林朝阳,眉头拧成了“川”字。
他起身来到沙发前,拉着林朝阳坐下来,正色问道:“怎么突然之间有这种想法了呢?”
那语气跟初中生被老师抓住早恋差不多,充满了怒其不争。
“也不是突然有的。主要是这两年工作和创作越来越没办法平衡了,我现在三天两头跟馆里请假,我心里也不好意思。”
谢道源听着他这话,脸上眉毛倒竖起来,不怒自威。
“听着有人说闲话了?谁传的,我替你收拾他。”
林朝阳连忙道:“没有没有。我跟同事们相处的挺融洽的。是我自己的原因,我还是想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创作上。”
见林朝阳如此说,谢道源皱着眉,脸上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朝阳啊,其实咱们图书馆的工作也没那么忙。不管是工作还是创作,本质上都是为了生活,不能本末倒置。
我看你最近压力太大了,不如这样,反正暑假也没什么事,你先回家去好好休息休息,等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来上班。
你啊,就是对自己的工作要求太高了!”
我对工作要求太高了?
林朝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老谢同志这颠倒黑白的说词。
见他语气如此苦口婆心,林朝阳也不好生硬的直接拒绝这个提议。
“馆长,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是馆长,我说合适就合适!”
谢道源这番霸气侧漏的发言,差点让林朝阳纳头就拜。
要不您能当馆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