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的这句话,林朝阳深以为然。
往前数几十年,往后数几十年,应该没有比陈健功他们这一茬学生更受国家和学校重视的了。
下班后,林朝阳骑着自行车往校外走,路过留学生住的26号楼楼前,碰上了章耀中和梁佐,两人正互相埋怨。
“干嘛去啊?”林朝阳停下车问二人。
两人见是林朝阳,跟他打了个招呼,梁佐一脸嫌弃的看向章耀中,“你问他!”
章耀中委屈道:“我哪知道啊,人家问你,你又不说,现在又怪我!”
林朝阳看着二人打哑谜,脚下一蹬车蹬,“说不说啊,不说我走了!”
梁佐这才说道:“今天晚上电视播出特别法庭,审判f4,我们俩打算去留学生楼蹭个电视看。刚才进了楼,门房问我们找谁,他说找320。门房听完立刻就生气了,二话没说把我们俩轰了出来。”
林朝阳好奇的问道:“门房生什么气?没有这个宿舍门牌?”
“有,不过是厕所!”梁佐语气幽幽的说道。
闻言,林朝阳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哎呦!不是我说,你们俩可真行,去蹭电视也不踩个点儿!”他边笑边揶揄道。
梁佐无奈道:“你有点同情心行不行?刚才我们俩让门房给损得够呛。”
“对不起。”林朝阳很没有诚意的道了个歉,然后又说道:“为了表示歉意。这样吧,我帮你们个忙。”
“怎么帮?”章耀中问。
林朝阳领着两人来到26号楼门前,对门房说道:“同志,麻烦你,我找一下毛天赐。”
现在电视还是个稀罕玩意儿,燕大的学生宿舍里只有留学生楼配了个电视室,所以时常有中国学生来蹭电视看。
林朝阳的年纪一看就是学生,门房警惕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上楼去给林朝阳把阿毛叫了下来。
“哈喽,林!”
一见面,阿毛热情的跟林朝阳打了个招呼,两人聊了几句,林朝阳把章耀中和梁佐叫了过来,跟阿毛说明了情况。
听说两人是要看政要被公开审判的电视特别法庭,阿毛表现的很兴奋,他之前都不知道这件事。
“走走走,我带你们去电视室。”
有了阿毛的领路,章耀中和梁佐在门房无可奈何的眼神中昂首阔步的挺进了留学生楼。
走到楼梯口,两人还不忘回头向林朝阳敬了个礼,以表感谢。
这天晚上,燕京家家户户的电视都开着,围满了人,人们坐在电视机前,或哭或笑。
进行了十余年的上山下乡活动要结束了,受了冤屈的人被平凡了,那些罪魁祸首也受到了审判。
在七十年代即将到来的最后一个月里,所有关于它的一切仿佛划上了句点。
到了十二月份,气温下降明显,林二春仍旧乐此不疲的在燕京城游逛。
他最近给林朝阳打听到了几处要对外出售的私房,分布在海淀和西城两区,不过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产权不明晰的房子。
这种情况也不是稀罕事,嗡嗡嗡期间发生了房屋被占的情况,有些房屋原主人回京之后甚至没有容身之处。
在这样的情况下,卖掉房子几乎成了房屋原主人最优的选择。
毕竟卖了房子钱是自己的,不卖房子只能给别人住。
不过这种房子通常是不好卖的,哪怕房子的要价比市面上要便宜许多,绝大多数买主也不会去关注这种有纠纷的房子。
林二春踅摸的房子里还有两家是出售的厢房,他本来还挺看好这两家的房子,院子里面保持的也还不错。
可他跟林朝阳说完,林朝阳却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给你找的房子,看都不看,啥意思?累傻小子呢?”林二春质问道。
“我不跟你说了吗?咱要买就买四合院。”
“我这找的也是四合院啊。”
“您这个叫大杂院,好好的院子十几家住,那居住环境能好吗?还不如我们农村的庄稼院。”
林朝阳的话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现如今的燕京绝大部分的大杂院,没有上下水、没有集中供暖、没有天然气、没有单独厕所,房龄少的三五十年,多的都是上百年,本来好好的院子因为有些人多吃多占,全都盖上了抗震棚。
说起来,真不如一些条件相对好一些的农村地区的院落。
“那倒是。”林二春也不得不承认林朝阳的话是有道理的,但他还是有些不爽的说道:“这把你狂的,还瞧不上人家燕京的房子。搁以前,你想住住得上吗?”
“爸,咱话不能这么说啊!这叫此一时彼一时,追求幸福生活,这有什么错?”
“得得得!别跟我嚼舌头。”
林二春不耐烦的打断林朝阳的话,嘴上不愿意,但他还是跑出去继续给林朝阳找房子。
“走啊!”
这天林二春催促张桂芹出门,张桂芹却不动弹,“我不去,怪冷的,要去你去吧。”
“来燕京几天,还娇贵上了!”
林二春嘟囔了一句,也不强求,自己出了门。
在他不遗余力的坚持寻找下,花了半个多月时间,终于找到了一处像样的房子。
林二春给林朝阳找的这处房子是个二进的宅子,地点在西城区的棉花胡同,夹在德胜门大街和新街口大街中间,靠着护国寺。
林朝阳听林二春介绍完房子的情况,便决定去看看。
周末这天早上,林二春和林朝阳父子两人骑着自行车来到棉花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