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大半个世纪的摧毁与破坏,在这个时期我们更应该使我们的新时期文学接近民间文艺,从其中吸取生命力……”
朱光遣讲起来滔滔不绝,神采飞扬,说到最后眉头皱起,看着林朝阳的眼神带着几分嫌弃。
“你们这些搞文学创作的可倒好,整天不研究着如何加强本土文学的文化生命力,一味推崇外国文学,处处模仿。
不要忘了,文学的风格形式生根于一个民族的思想、习惯、性格。一味崇尚西方,只会表里不称,贻笑大方。”
老头儿说了半天,林朝阳细品了品,这跟自己说的不一个意思吗?他十分怀疑这老头儿就是借机骂人。
“没看出来,您老要是年轻个六十岁,也是个愤青。”林朝阳揶揄道。
他又接着说:“您这话就是马后炮了,要这么说,白话文从根儿上就不正。”
老头儿瞪眼道:“你小子抬杠是不是?我说的是让你们不要一味模仿西方文学,那是走窄路。”
林朝阳又笑了起来,他刚才的话带着几分玩笑,这会儿认真说道:“明白。文学得走雅俗共赏的路子,在西方得是荷马和莎士比亚那样的,在中国得是曹雪芹、汤显祖这样的。对了,还有您这样的。”
林朝阳说到最后还不忘送上一记马屁,可惜这马屁过于生硬了一点,很有反讽意味,让老朱头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过老头儿对于林朝阳的机敏和见地还是很欣慰的,能说出荷马、莎士比亚、曹雪芹、汤显祖这四个人,证明他对于文学的本质是有着清晰的认知的。
“笨是笨了点,倒还有救!”
这样的评价在老朱头儿嘴里已经属于高评价了。
不过老头儿嘴毒归嘴毒,在文学理论和审美上的造诣是一等一的,倒是可以多请教请教。
他甚至在考虑,老吴那边的烟是不是可以先断一下,把这烟给老朱续上。
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儿的陶玉书这个时候开口说道:“朱伯伯,他整天就是瞎看书,您有时间可得好好给他讲讲,省得他误入了歧途。”
林朝阳默默给媳妇点了个赞。
却不想朱光遣一脸嫌弃,“他水平太次,给他讲还不如给那帮本科生上课。”
“您这就瞧不起人了,过两天我也是咱们燕大的本科生了。”
朱光遣又斜了他一眼,“你说那个函授的?那也叫大学生?”
“函授的怎么了,我有证!”林朝阳理直气壮。
陶玉书又说道:“朱伯伯,朝阳的水平再不济肯定也比一般的本科生强。您刚才提到的‘新时期文学’那个词就是他提出来的。”
闻言,朱光遣神色略显意外,“是吗?”
他的眼神放在林朝阳身上扫了扫,“还算有点见识。”
“来下两盘棋!”老头儿又发出了邀请。
两天之后,林朝阳又来到了花园村华侨公寓。
年前杜峰帮着约了跟林福贵见面聊房子的事,赶上过年林朝阳要回东北,所以就推到了年后。
再次见面,林福贵的态度比之前软化了不少,但林朝阳上来就报了个八千块钱的价格,着实是让他差点掀桌子。
“哪有你这么砍价的?我这又不是卖白菜!”林福贵愤怒的说道。
“房子这东西,不是以你买的时候的价格为准,而是以行情为准。
我听杜峰说,你也满四九城的打听哪有四合院要卖。想必你也知道,一万二的价钱,再添点钱买个三进的宅子都够了。
我给你八千块钱,买两套一进的院子也不费劲。”
林福贵抓住了林朝阳话中的漏洞,“你不也没买四合院吗?我这房子的居住条件在燕京可是一等一的。”
“你当我不想买?不是没碰上合适的嘛!”林朝阳半真半假的说道。
闻言,林福贵顿时有些狐疑,他倒是听杜峰说过林朝阳之前考虑买四合院来着。
好不容易碰上个有意向的买方,他可不想放林朝阳跑了。
谈判就是个心理博弈,林福贵有心置换房产,所以在心态上自然要比林朝阳更紧迫一点。
双方谈了半天,卡死在一万零五百块这个价格上,林福贵死活不肯再让步,这已经到了他的心理底线。
林朝阳观察着他的神色,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行,那就一万零五百块。分期付款,我先给你四千块。半年之后再给三千五,最后三千块钱一年半之后给。”
林福贵面带苦涩,“都便宜了一千五百块钱,最后一笔就别一年半了,明年这个时候吧。”
林朝阳沉吟着说道:“也行。”
谈判的过程再焦灼,结果出来之后大家的心情总是会好起来。
晚上回到家,林朝阳把情况跟陶玉书说完,她喜不自胜的跳进了林朝阳的怀里。
他问陶玉书:“房子的事,该和爸妈说一声了吧?”
陶玉书思忖着,“确实应该跟他们说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