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浓重的血雾,正在迅速消散,随之轿厢中的能见度恢复了正常——四周,原本锃光瓦亮的金属壁板,已然换了一副模样。
密密麻麻的鲜活血肉,嵌合在冰冷的钢铁之中。
腐烂发臭的脏器,还不时向空气中,喷溅着脓血——这处原本干净、明亮的轿厢空间,似乎在血雾弥漫期间,被置换成了某种巨大生物,密闭的腹内。
“吓不到我,我已经习惯了。”一脸麻木的林雪清,对着周围不断跳动着的血肉,自言自语道。
但微微颤抖的双腿,出卖了她。
砰——
砰——
砰——
咚—咚—
三长两短的撞击声,突然出现在身后,吓得林雪清一激灵。
壮着胆子回过头,往声音传来的角落处看去——小西服、红衬衣、包臀裙,有位穿着一身鲜红色迎宾套装,像是电梯小姐的女性,正背对着林雪清,半跪在轿厢的角落处。
这凭空出现的女人,像是被人从后面拽住了头发似的——以一种半悬在空中的诡异姿势,单膝跪在同样由血肉与脏器,“装饰”成的轿厢底板上。
女人不断地把脸,往那嵌合在金属壁板中的血肉上撞去。
口中还不断发出着诸如:
“停下!”
“求求你们!”
“不要再打我了!”
“好疼!真的好疼!”
“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想活下去!!”
一类声嘶力竭地求饶声。
这就是黄芩姐姐,刚才提到的…松子小姐?
黄芩姐姐不是说她很内向吗……她在干什么?
对方的举动和言语,彻底吸引了林雪清的注意。让她更仔细的观察起了,这凭空出现的女人。
仔细观察过后,女孩才发现——并不是那女人在“自愿”的用头撞墙。
而是她背后的空气中,似乎有个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抓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往墙上撞去。
有人在欺负她吗?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要上去帮忙吗?
这种时候,是不是别多管闲事比较好…
女孩思索着,身体却是先动了起来——
“管他那么多!这种时候,不上去帮忙…不是老娘的风格!”
林雪清如此想着,大踏步朝着角落里红衣女人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随后她助跑跳起——对着那女人身后的空气,就是一个飞踢。
然后就踢在了空气上。
正当林雪清纳闷,怎么真的只是空气的时候。
那一直背对着她的女人,却是兀自停了下来。
离得如此近了,林雪清才终是看清了这半跪着的女人,“真实的样子”——鲜红色小西服包裹着,如死尸般铁青的躯体。
腐烂发黑的皮肤表面,更是遍布着因摔打、撞击,造成的紫红色瘀伤。
女人用木偶般僵硬的动作,缓缓挺直了身体——她的肩、肘、腕、髖、膝、踝,女人身上的各个关节,似乎都被人掰断了。
手臂、小腿、手腕、脚掌,全都反转着、倒垂着,扭曲到了让人胆寒的程度。
伴随着令人不适的咯吱咯吱声,这女人如被摔烂、玩坏的木偶般,僵硬且支离破碎的躯体,终是彻底站了起来。
求救声,叫喊声,皆已消失了。
“谢谢你,救了我。”红衣女人说着缓缓转头,她正常说话的声音,很是悦耳动听:“你是好人。”
“原来芩姐说的干净…是字面意思…”
看着面前这红衣女人的脸,自认经历了一天历练,心理承受能力飙升的林雪清——再次翻着眼白,直挺挺的向后倒了过去。
由血肉与金属铸造成的电梯轿厢角落,一位穿着鲜红色礼宾服的女性,低头“注视”着仰面倒下的林雪清。
她的小西服、衬衣、包臀裙、以及那双高跟鞋,都如同被鲜血浸泡过似的,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顺着染血的衣物,向上看去——与那女人满是伤口的脖颈,相连着的…是一张标准的鹅蛋脸。
她的脸上,遍布着早已干涸了的红褐色血渍。
但除此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眼耳口鼻,她没有。
眉毛皱纹,她也没有。
她的整张脸蛋,就如同个沾满了污血的青灰色皮球似的。
这“无脸”女人,就这样静静“看”着,仰面躺倒的林雪清。
在她的脖颈上,还挂着一个染血的工作牌,其上写着个名字——秦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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