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良义下定决心要找马五报仇,可他没有立刻动手。
和刘昌宇不同,刘良义在动手之间,要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第一,动手必须要成功,魇修出手痕迹太重,很容易被对方抓住证据,要想抹杀一切痕迹,现场不能留活口。
这一点对刘良义来说不难,他有六十个鬼仆,只要堵住马五,前后围定只管杀,保证一个活口都放不出去。
第二,要防技法和法宝。
鬼仆身体虚实自如,临阵对敌确实占便宜,可也受到一些道门技法克制。
欢修就有一部分技法能克制亡魂,但至少得在三层。
马五有三层修为么?
刘良义不确定。
按照刘良义的推测,马五能杀了宋家森,修为不会太低。
除了技法还有克制亡魂的法宝。
马五有克制亡魂的法宝么?
曾经有过。
他有一件狗皮袄,脏兮兮、油腻腻,穿在身上像要饭花子。
只要穿上这件狗皮袄,寻常亡魂只要被他碰一下,立刻魂飞魄散。
而今马五已经被逐出家门,这件狗皮袄还在身上么?
刘良义不敢赌,如果这件皮袄还在马五身上,单靠鬼仆非但杀不了马五,还要折了大量鬼仆。
这六十个鬼仆是刘良义花了多年心血锤炼出来的,折了一个,就意味着刘家少了一分战力,杀不了马五却赔光了鬼仆,这样的损失可不是刘良义能承受的。
为保万无一失,刘良义决定出动纸人。
鬼仆可以附在纸人身上,这就避免了鬼仆和马五直接接触,就算纸人被毁,鬼仆也可以从容脱身,换一个纸人依附。
鬼仆在纸人之中来回游走,马五找不到施展技法的目标,届时就算耗,也能耗死他。
方法是正确的,但操控起来有点难度。
刘良义有很多年没用过纸人了,一个鬼仆最多能操控五个纸人,六十个鬼仆能操控三百个纸人,这相当于用自己的修为操控一支小型军队,刘良义年纪大了,有点力不从心。
思前想后,他决定用四十个鬼仆操控两百个纸人,剩下二十个鬼仆在身边保护自己的安全。
第三,还得保证隐秘。
动用这么多纸人,不能被人察觉。
不仅不能被马五的人察觉,连自己人都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刘良义信得过自己人么?
信不过。
他连最亲近的账房胡军才都信不过。
纵横绿林几十年,除了自己,他谁都信不过。
他决定只身一人前往蓝杨村,但这两天还不能去。
因为他听说有人要到蓝杨村附近。
这个人只要出现了,最好不要生事,否则会有大麻烦。
……
叮了咣当,叮了咣当!
“洋胰子,雪花膏,洋火洋蜡洋铁锹,快来看呐快来瞧,一车好货随你挑!”
货郎把货车往路边一靠,刚吆喝两声,只见李伴峰带着三个人冲过来了。
听说货郎这些日子要来,李伴峰一直叫人打探消息,总算把货郎等到了。
李伴峰也算是老主顾,就算戴着礼帽,贴着一脸大胡子,货郎也能认出来他。
看老主顾来了,货郎推着车子就要走,不想做李伴峰生意。
李伴峰抢先一步将货郎拦住:“买药,入门的药!”
货郎盯着李伴峰看了片刻:“你要买入门的药?你还敢买入门的药?”
他都入了两门了,再买药就是作大死了。
李伴峰摇头道:“不是我买药,是我两个兄弟要买药。”
在他身后,跟着马五,还有小川和小根子,这两个人都是修路工人,平时对马五死心塌地,以前也偷偷攒钱买过汤药,攒了道缘,看着根基尚可,就带他们来入门了。
马五笑呵呵道:“劳烦您给看看,今天都有什么药粉?”
货郎很是嫌弃的看了李伴峰一眼,随即对马五道:“不就是要入门么?伱带这两个人来就行,不用带上他。”
李伴峰很是不满:“我也是来买东西,你是出来卖的,怎么还能挑客人?”
“你特么才出来卖的!”货郎啐了李伴峰一口,转脸对小川和小根子道:“今天药粉带的多,你们两个想选什么道门?”
小川子还在犹豫,李伴峰给了个建议:“跟你家少爷一起选欢修吧,正好一块修行。”
小川子摇摇头道:“我觉得那个行当没出息。”
马五踹了小川子一脚:“你特么说谁没出息!”
小川子对货郎道:“其实我是想修文修的。”
货郎笑道:“有出息,平时爱看书么?”
小川子很认真的回答道:“爱看书,但是我不认字。”
货郎一皱眉:“不认字,你修什么文修?”
小川子低下头道:“我就是想学认字。”
马五对货郎道:“给他文修的药粉吧,我教他认字。”
货郎摇头道:“这是扯淡,你以为学认字是件容易的事?你自己学了多少年?心里没数么?
文修入门之后,每天要读一本书,他不认字,读什么?每天修行完不成,那不就剩等死么?”
小川子一脸难受:“我就是不想当个睁眼瞎子。”
货郎一摆手:“那你就去学认字去,学会了认字再来找我!”
小川子更觉得委屈:“我会开压路机,我也不是废物。”
货郎笑了一声:“谁说你是废物了?不是非得进了文修才叫有出息,你不是会开压路机么?那你会不会修压路机?”
小川子点头道:“我会修!”
货郎带上手套,拿起铲子,挖了一勺药粉,对小川子道:“这是工修的药粉,专门研究工法的,学的工法越多,越精湛,修为涨得就越快。”
小川子激动的说道:“什么是工法?”
“工法就是……”货郎一时也想不到该用什么方法跟小川子解释,“就是,修压路机、修火车、修飞机、修机关、修陷阱……小到竹筐瓦罐,大到摩天高楼,这些东西都是工法,就看你能学会多少!”
小川子点头道:“这个我行的!”
“行是行,但是药粉不便宜,工修十一万,不还价。”
一听十一万的药粉钱,小川子神情紧张的看向了马五。
马五毫不犹豫拿出十一万,交给了货郎,一手钱,一手拿药。
货郎叮嘱一声:“学了工修,也得学认字,不然以后难有长进。”
小川子答应一声,接过带着铁腥味的亮银色药粉,忍着剧痛,当即把药拍在肚皮上,成功入门了。
小根子也想要工修。
但他觉得十一万这个价钱太高了。
马五和小川子关系更近,小根子可没那么受宠,他担心五少爷不给他出钱。
看到货郎的注意力都在小川子身上,小根子悄悄溜到了货郎的货车旁边。
刚才货郎取药粉的抽屉还开着,小根子偷偷带上手套,从抽屉抓了把药粉,抹在了自己身上。
货郎猛然一回头,看着小根子道:“你干什么?”
小根子忍着疼,摇摇头道:“没干什么。”
货郎怒道;“你偷我药!”
小根子还是摇头:“没,没有。”
马五生气了:“根子,拿了人家药就得承认,我给钱就是了,你别做这种丢人事!”
小根子低下头,不敢作声。
货郎仔细看看小根子的脸色,问道:“你刚才拿了什么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