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王楷欢喜,一边跟着他走一边问他:“不知郡王此次传召是为了什么事?”
那近侍眯着眼盯着他,徐徐勾起嘴角,勾出一脸褶子:“王幕僚别问这么多,首先要明白,为郡王办事的,又能随意出入王府的外人,首先得放下一样东西。”
王楷疑惑地问:“什么东西?”
那老近侍嘻嘻笑道:“这个嘛,一会儿就知道了,请跟我来。”
……
半个时辰后,王府的净身房中传出王楷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叫声响彻了半个王府,听见骇人的叫声时,颜倾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没过多久,江洲派了阿六过来,阿六洋洋得意地站在颜倾跟前宣道:“姑娘,我家少爷让我传话给你,那觊觎你的、色胆包天的王楷今日被阉了。我家少爷还让我传话说,不要再让他不好受,否则,后果会不堪设想。除此之外,我家少爷还劝你少跟其他男人往来,否则,我家少爷见一个,阉一个!”
江郎才
王楷被阉一事传出,舆论哗然。众人不解郡王为何突然对王楷用那种极刑,众幕僚更是胆战心惊,生怕落得同等下场,而刘恪也没给出用刑缘由,因而诸位心腹在同刘恪密议时,内心惶惶不安,束手束脚,不能畅所欲言,偌大殿内,一时鸦鹊无声。
刘恪看出了他们的恐惧,把头偏向江洲,江洲会意,解释道:“诸位不必惊慌,那王幕僚色胆包天,觊觎王府内眷,行迹败露,郡王爱惜他的才华,不忍杀他,仅以宫刑惩戒。万望诸位引以为鉴。”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只于暗中揣度王楷为人,看上去的正人君子原不过是一登徒浪子。这时,有人站起来躬身对刘恪道:“那王幕僚罪大恶极,郡王要惩戒,大可杀掉此人,若不杀此人,留待日后任用,只怕他从此心怀怨恨,不肯诚心为郡王效劳。”
“你的意思是,让本王现在杀了他?”
那人点头:“倒不如防患于未然,现在杀之,以绝后患。”略略抬眸观刘恪颜色,继续道:“其实在宫刑之前,郡王有更好的办法。古有君主将美女赏给臣下,一为犒功,二为笼络人心。既然那王幕僚看中了郡王的人,郡王不防忍一时不快,将人赏给他,他必将感恩戴德,为殿下鞍前马后,待功成之时,天下都是郡王的,区区美人又何足惜?”
“大胆!”一听他建议将人赏王楷,江洲震怒,发现众人都讶异地望着自己,才收敛了一些怒容,紧紧盯着那人,问道:“阁下何出此言?难道郡王觳中的人才已经如此匮乏,区区一个王楷还需要好好用女人去笼络!”
那人转向他一揖:“公子洲息怒。眼下正是郡王用人之际,那王幕僚擅计,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的东宫人才云集,与太孙殿下笼络人心的手段密不可分。据说,一个谋臣曾与太孙殿下的宠姬有染,太孙殿下震怒之下抽出宝剑要亲自剐了那人,平心静气一想,枕边的美人唾手可得,而鞠躬尽瘁的忠臣良将难觅,于是,太孙殿下不但没有怪罪那人,反而将宠姬赐给他,众人纷纷钦佩太孙殿下的胸怀和爱才之心,更愿意为太孙殿下披肝沥胆。”
那人一口气连贯地说完,又频频去观刘恪颜色,刘恪沉着眸子,一言不发。
江洲无声笑了:“王楷的确是个人才,善用计谋不假,但心术不正,如果重用,将来必成大患。”
那人颔首,似乎对江洲的回答意料之中。“公子洲向来识人不误,断定那王幕僚心术不正,在下也愿意相信公子洲。还请郡王三思,既然赐了王幕僚宫刑,为绝后患,请斩草除根。”
刘恪点点头,不置可否。又沉思良久,发言暂搁王楷一事,结束了密议。待心腹散去,江洲还没离去,开口询问刘恪:“内贼抓到了吗?”
刘恪看他一眼,慢慢摇头,愤愤道:“太狡猾。做的滴水不漏。”
“哈哈——”江洲大笑:“滴水不漏?我就看见了他露出的马脚,掩饰得再好终究百密一疏。”
刘恪惊道:“你已经查出来了?是谁?”
“刚才那位,先力荐处死王楷,后口口声声为你用人着想,再力荐处死王楷的幕僚。”
“你如何断定他就是刘愠的线人?”
江洲抬起眼皮,看着刘恪道:“他之前就说错了两个字,殿下——后来在叙述太孙将宠姬赏给谋臣之时,一口一个太孙殿下,叙述前后,还频频观察你的神色。”
“就凭这些?”
江洲笑:“刘愠的谋臣习惯称他为,殿下。这当然不是唯一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特别强调了一句‘太孙殿下震怒之下抽出宝剑要亲自剐了那人’,他说的是事实,一个谋臣曾经侵犯太子最宠爱的云姬,太子知道后的确震怒不已,恨不能诛了那人九族,在一人的劝谏下才转变态度,将云姬赐给了谋臣。但是,对外叙述的可是,谋臣侵犯太孙宠姬,太孙爱惜人才,不但没有怒容,反将美姬赐给谋臣。”
“不错。”刘恪笑:“我曾经听闻的也是太孙没有怒容,当时就在想,刘愠怎么会如此大度?被人戴了绿帽子不但不发怒,还欣然成全谋士?”
“所以说,若不是知情者,如何清楚地知道刘愠震怒的情态?”江洲顿了顿,又道,“还有,他先力荐你杀了王楷,后面为何又要多此一举,叙述笼络人心成全王楷一事?最后却又不了了之,以事已发生无力挽回为由,再次力荐杀了王楷。”
“因为……”刘恪朗声一笑,赞许地看了江洲一眼,拍拍他的肩,从袖中抽出一密函递给江洲。“这个。”
江洲接过密函,却并不打开来观览。继续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因为他知道王楷找到了他是太孙线人的证据想呈递给你,所以先力荐处死王楷,怕你疑心,便设身处地地为你用人出谋划策,也算是为王楷说了些情,但知道王楷已受宫刑,木已成舟,他笼络人心的建议提了也是白提,所以再次提出杀了王楷。”
刘恪震惊地看着江洲,犀利的目光愈发明亮,半晌后说道:“以你江郎之才,什么人能在你面前瞒天过海?不过,那王楷倒是个人才,竟然在你之前就抓到了他的把柄。”
江洲不语,一想到王楷觊觎她就来气。“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处置王楷?”
虽然并不为王楷惋惜,但刘恪此时却陷入了犹豫之中,一番深思熟虑后在江洲跟前吩咐侍从:“叮嘱王楷好好休息,派人先暗中观察着,一旦发现其有怨怼和异心,杀之,不必请示本王。”
拆开手中的密函一览,江洲不禁忧虑起来,喃喃自语:“书信是今晨才写的?受了宫刑之后……”抬起头来郑重对刘恪道:“王楷不能留!”
刘恪笑,睥睨窗外夕阳:“他若敢有怨怼和异心,本王就赏他一杯牵机,若是没有表露,说明此人还有些能耐,能为本王所用,现在的确是人才匮乏时期。”
江洲准备再次开口,被刘恪截住。“本王倒想看看,他能在本王面前玩出多大的花样!”
也罢,江洲叹了口气,王楷受了宫刑,也没颜面再接近她了。“用人匮乏?我推荐一忠臣良将。”江洲话音刚落,刘恪已经走去案前,举起一封书信给他看:“姑父给我来了信,让你回去成亲。”
江洲即刻拉下脸……
——
刘恪的内眷其实并不多,仅有几房侍妾,比起皇城里的太孙可是少了一堆。青鲤一一跟她们打过照面,几房侍妾都很和善,也不相互争宠,关系竟情同姐妹,且常常相互串门,探讨厨艺、刺绣、琴棋。因青鲤跟她们往来,常常去找姐姐的颜倾偶尔也会与她们碰面,慢慢地,相互就认识了。
有一侍妾痴迷于古筝,在闲谈时知道青鲤会弹一些后,三天两头地过来要跟她切磋琴艺,青鲤明显不敌,每每败下阵来,之后再无切磋的雅兴,但那侍妾却乐在其中,天天去找她,青鲤不欢喜,但也不好推辞。这日,恰逢颜倾也在,那侍妾又提出要跟青鲤切磋,青鲤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那侍妾很扫兴,就随口询问颜倾:“你会弹么?”
“会弹一些。”
那侍妾欢喜,立刻邀她一起斗琴。听颜倾语气不是很足,侍妾掉以轻心,以为她不怎么会弹,等颜倾手下的音符一飘出,侍妾才知道她功力深厚。喜遇知音,一问姓氏,那侍妾也姓严,二人同音不同字。相视一笑,继续切磋。
琴音绕梁不绝,两人兴致正高,不巧刘恪路过庭外,循着琴音进来了,指法一乱,断了琴弦,划破手指,血珠子汩汩地从颜倾指尖冒出。
刘恪见状,慌忙从身上撕下丝帛,上前抓住她的手给她包扎。旁边的严孺人瞥了一眼,很快垂下眼睫。
待包扎完毕,颜倾匆匆抽出手指,找了个理由遁走,此后再去找姐姐就先命琥珀打听刘恪的去向。
严孺人倒很喜欢她,见她不去青鲤那了,又天天跑来舜华殿找她,和她探讨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