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表情还有些僵硬,毕竟纪钰的一番话,说的虽然是乔芸。可乔芸是她的内侄女,又是乔家人,他这般不客气,那就是在打他的脸。可是她这般想的时候,却是全然忘记了,上次纪铤羞辱乔兴时所说的话,当时她可是觉得纪铤做地十分对呢。
“你啊你,可真是个贪吃的,”德妃握着手中的帕子,沉寂了好一回,才回了他的话。
她脸上的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不过既然笑了,那说明这事也算是过去了。纪铤这才放心,转头冲着纪钰笑了下,纪钰含笑地点了下头,算是领了他的好意。
不过德妃到底还是没留他们两个用膳,倒是留下了乔老太太和乔芸。
“七哥,这可不像你啊,”纪铤一出门,就忍不住问道。
纪钰转头看他,发出一声轻促地笑,“那你说说,我该是什么样的?”
“表姐虽然多嘴了点,可是你在母妃面前这般说她,岂不是扫了母妃的面子,”纪铤跟着他,轻声说道。
其实他也说不出来怎么回事,可是他总觉得母妃和七哥之间怪怪的。有些生疏,当然他也没敢多想,只觉得七哥的性子有些冷,所以从来不会像自己这样,喜欢和母妃撒娇。可是也不知为什么,他又觉得这根本不是这样的原因。若是七哥的性子冷,那依着母妃的性子,就该更加照顾他才是。
可是纪铤知道,相交与他来说,七哥从母妃那里得到的照顾并不多。
“确实是我的错,明日我会来和母妃请罪的,”纪钰淡淡点头。
纪铤尴尬地笑了,有些着急地说道:“其实七哥你也不必如此,左右你是母妃的亲儿子,表姐再如何也不过是外人,母妃肯定不会怪罪你的。”
纪钰点了点头,两人这才往皇子所去。
乔老太太和乔芸用了午膳之后,便从德妃那里告辞。乔芸被纪钰教训之后,一直郁郁寡欢,虽然在德妃面前不敢表现出来,可是一上了马车,就是落了眼泪。
“你也是的,这等事情,何苦在殿下跟前说,平白让殿下觉得你爱搬弄口舌是非,”乔老太太虽然心疼孙女,可也觉得纪钰说地不无道理。这等事情,乃是那些妇人私底下爱搬弄的事情,这会乔芸说了,难怪殿下要发火。
乔芸说这样的事情,无非就是希望表哥能知道那个沈长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可是谁承想,他却会为了她教训自己。姑姑和祖母都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生气,可只有她知道,他是因为沈长乐。
这些年来,表哥和安郡王府上的两个公子走的那般近,而她如何不知道,那两人乃是沈长乐的表哥。她肯定是借着这两人,才会攀扯上表哥的。
乔芸越想就越觉得生气,明明她和表哥才是青梅竹马,可是自从有了这个沈长乐之后,表哥不仅待她冷淡不已,今日更是这般训斥她。
一想到方才表哥说的话,她心头便涌上一阵委屈,眼泪更是唰唰地落下来。
枉她利用方娅,让沈长乐在女学出了那么大的丑,可到头来,被羞辱的却是她自己。
***
沈长乐因为生病,在家里休养了好几日,再加上今日又是女学休息的日子,所以她就算身子好了,也不用去。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沈兰在女学里闹出的事情,没过两日还是在府里传开的。
不说别的,就是沈锦差点气疯了,听绿芜说,要不是她的丫鬟拦着,只怕沈锦就要冲到沈兰院子里了。
用绿芜的话就是,其实沈锦的丫鬟不拦着才好,也该有人好好治治沈兰了。
虽然老太太也极生气,可是如今沈兰在女学,若是她突然不去了,只怕这谣言会越传越烈,反而更加让人看笑话。所以沈兰依旧上着学呢,不过她的日子却不好过了。
这一次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是连沈令昌都不能替她找理由,况且这可仅仅是二房里的事情,这可是涉及整个卫国公府的姑娘。
其中二太太陈氏的反应最为激烈,她一向老实,也并非是那等苛责庶出子女的人。可是如今沈兰闹出这样的丑事,第一个牵累的就是沈慧。论年龄,沈慧是整个国公府里年纪最大的,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明年便可以开始相看亲事了。可就在这当头,沈兰闹出这样的事情,以后再出去,旁人一提沈家的姑娘,只怕就会用鄙夷地口吻说起,哦,就是那个出了个陷害自家姐妹的沈家啊。
陈氏一想到这里,便无论如何都不能饶恕了沈兰。
所以沈兰从下学之后,就得在自己里的院子里,不得再外出,就是韩姨娘都不能去看她。而且陈氏让沈兰每日抄写女戒和女则,也没说要抄多久,就只管抄着就是了。
可就是这样,她还是觉得太轻了。
沈长乐正在屋子看书,就见春柳匆匆过来,轻声说道:“姑娘,二房那边闹起来了。”
一旁的绿芜正招呼小丫头,将条几上的茶点撤下去,听到这话,立即抬起头,惊讶地问道:“谁闹起来了?怎么又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沈长乐将书扣在桌子上,微蹙了蹙眉头,问道。
“听说二太太让人收拾了四少爷的东西,要把他牵到前院去呢,”春柳轻声说。
沈长乐点了点头,沈如诚今年都六岁了,按理说是该不该再在内宅里住着了,到前院去住,也是应该的啊。她有些不解:“不过是牵个院子罢了,这又什么好闹的?”
“韩姨娘不让,说二太太是怨怪二姑娘,这会是存心要让他们母子分别呢,”春柳都忍不住啧啧了两句,要说这二房也太不像话了点。一个姨娘就敢这般和正室闹腾,这上头还有老太太在呢。这想想在福建那会,韩姨娘还不知地多嚣张呢。
沈长乐冷哼了一声,说道:“我看二婶总算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沈兰便是跟着韩氏长大的,瞧瞧如今养成什么样的性子。这会让四弟搬出去,请了先生再好好教养,说不定还不会被养歪了。”
那日女学里发生的事情,沈长乐至今都没忘记。虽然她处理地有问题,可若不是沈兰存了害人的心思,何至于弄到如今这个地步。老太太是祖母,不好亲自出手惩治沈兰,可沈长乐始终觉得二婶对她的处罚太轻了些。
这会听到这个消息,也算是稍稍放心,看来二婶还是有法子对付她们母女两人的。
要说韩姨娘最大的依仗,自然不是二叔的宠爱,而是她生的两个儿子。沈如讯因为年纪大些,早已经住到外院去了,这会二婶把沈如诚也迁了出去,隔开了他们母子,韩姨娘的依仗就少了一大半。
先前沈长乐也是听过的,韩姨娘那院子里的吃穿用度,听说比起二婶来都是不遑多让。无非就是仰仗着沈如诚养在她的院子里,二婶也不好随便苛责她的用度,要不然又是一阵哭闹。
没一会,沈慧便过来了。她这几日生病,来的最勤的就是沈慧。两人也都没提沈兰的事情,沈慧只是过来陪她说说话。
“大姐姐,你坐吧,”沈长乐立即起身,牵着她的手,笑着说道。
沈慧点头,两人挽着手在榻上坐下了,绿芜又赶紧下去准备茶点。沈慧打量了她的脸色,问道:“我看你是真的好全了。”
“可不就是,就是受凉了而已,倒是闹地你们都这么担心,”沈长乐柔柔一笑。
沈慧笑了笑,可是再低头地时候,脸上的笑意都隐了去,“先前二妹妹的事情,虽然你没说,可是我心里却还是过意不去。如今她被娘关在院子里,也不能过来和你赔不是,所以大姐姐替她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大姐姐,”沈长乐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大姐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事又不是你的过错。况且二婶不是已经责罚了她。”
沈慧还是苦笑了一声,低声说:“三妹妹,你不懂的。”
沈长乐觉得她担心太过,轻笑着说道:“她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便是二叔也不会轻饶了她吧。”</p> ', ' ')